果酒沁人心,两人推杯换盏间,相谈甚欢,顿感亲近了不少。
以至于,慕十娘直接给自己换了另外一种普通烈酒。只因为不舍得再喝“青思不夜侯”,剩下的一坛子多,都是要给城主府的!
“……这间相与阁,是我当年特意为他准备的。我曾以为,只要有这一方之地,我与他之间,也会有那么一丝可能。
但是,那么多年过去,纵使我百般邀请,十次,他最多看在阿晨的面上,就来一次!
今日,是他第一回主动上门,你知道我有多欢喜吗?结果,也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一如往日那般疏离!”
从旋见她分明在笑,眼中却满是苦涩。自己无法切身感受她的这种疼痛,只能默默添些菜肴,不再邀酒。
“五十年前,当我还是慕四娘的时候……”
回忆……
鸿运酒楼,位于珥柠城西边的康庄大道正中,地段极佳,是出入城西的必经之处。
酒楼生意红火,凭借精致可口的菜肴,与风味独特的美酒,引得无数宾客盈门不绝。
后厨膳房。
“四娘啊!牡丹阁的木香汤做好了没有?贵客催了好多次,再不送去,可要走人了!”
大腹便便的掌柜臭着张脸,第五次来催!
“这道行气活血的药膳最看火候,只能文火慢煨,急不来的!掌柜该想法子稳下贵客,而不是一味催促!难吃的东西拿出去,倒的可不止四娘的名声!”
干练的红衣女子,在蒸汽缭绕中忙忙碌碌,头也不抬。
“再好吃的东西,也得有客人愿意等才行!没人肯吃,你也就是一厢情愿!赶紧的!立刻给我端出去!”
“要端,掌柜自己端!既然看不上,不做也罢!”四娘怒气上头,丢下铜勺,解开包裙,就要罢工走人。
“哎哟!真是给你能耐了!你当你是谁?老子这偌大的酒楼离了你,还能关张不成?要滚滚远些!可别在我这条街上出现!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两头受气的掌柜,已经被怒火冲晕了头!
“师傅!你等等我!”火灶后方,窜出一个瘦弱清秀的男子,丢下柴火棍也要一同离去。
“站住!你去将羹汤盛出来!现在起,便能顶替你师傅的位置,成为我鸿运楼的正式庖厨!”
“刘掌柜,阿向只与师傅学了半年的厨艺,如何能顶替她的位置!”
“怎么,老子说话个个都不顶用了?不识抬举的东西!来人,将他拖出去打死!”掌柜气到面色涨红,额爆青筋!
“是!”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冲入门内,一左一右将人架起,当真就往后门巷子中拖去!
“你们还讲不讲理!小心我去鉴行司告你们!”
“哼!你要有命,尽管去告!老子就算不入往生,也能将这地头蛇做得四平八稳!
你们带人去将慕四娘绑了,一并处理掉!省得败坏我鸿运楼的名声!”掌柜恶狠狠地咬牙,敢与他对着干,着实该死!
后门深巷,脏污恶臭。
阿向刚被粗暴地丢到地上,又给一脚狠狠踩住了头!
污水溅入口中,使他浑身打颤,剧烈作呕!却依然用含糊不清的口齿,竭力呵斥着。
“……你们……这些恶人!天理……难容!一定……会遭报应的!”
“哼,天理再难容,也容着我等!现在,天理容不下的人是你!”
一把特制的尖刀自恶奴腰间拔出,高高抬起,狠狠刺入他的前胸!
殷红的血液喷洒而出,渐渐浸透衣衫,与地面的污水,一上一下将他一点点地染脏,染臭!再也分不出区别!
“你们在做什么!放开他!”
“哼!自己死到临头,还惦记着废物徒弟?你们有一腿吧!哈哈哈!”
没逃成的慕四娘被牢牢捆绑着,扛在一个壮汉肩头,还没等靠近生死垂危的阿向,整个人就给狠狠抛到了他身上!
“噗……师……”
又砸又压,尖刀受力插入更深,竟直接穿透了阿向的后心!血液再度喷涌,所幸没人将刀拔掉,才不至于让他立时枯竭而亡!
“阿向!阿向!对不起!是师傅连累了你!冯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耍脾气走人的!求你救救阿向!我愿意为酒楼做牛做马!都听你们的话!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慕四娘吓得泪流不止,浑身打颤,拼了命地磕着响头,只想尽力救一救无辜受累的徒弟!
脏污的臭水顺着她的发丝流得满脸满身都是。
“肮脏的女人!你们带她死远些!”
恶奴一脚将人踹得老远,可她又连滚带爬地回来,继续哭着,喊着,乞求着!
“师傅!不要求!我死不足惜!你说过,人如莲花难,但愿成藕!藕有节,中有孔,断之……有丝……”阿向的话音越来越轻,眼中的光也在逐渐涣散。
“不!是我错了!只要能救你一命,要我怎么样都行!”
“哼,你错了?你怎会有错?外面可到处都是流言!说我们鸿运楼能走鸿运,皆是拜你慕四娘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