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只小巧玲珑的玳玳鸟扑腾着小小的翅膀,穿过广袤的山林。刚一进入赤隐部军的巡守范围,就被一只大手凭空抓了下来!
“真他娘的晦气!破玄鸦都飞到这里来了!”步惊雷啐了一口,手心上劲儿就要送鸟归西!
“放手!”
一道白影猛地蹿出,下一刻,步惊雷只感到半边身子一疼,再加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竟已四仰八叉地倒在了一队巡逻士兵的脚边!
士兵们原地傻了!步大统领也尴尬懵了!一个鲤鱼打挺,骂骂咧咧地抽刀就要去教训某个不守武德的偷袭者!
但下一刻,情况还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只见步惊雷飞出去的位置,正站着一匹雪白的小鹿!精致的鹿角上,还站着方才那只被抓住的小黑鸟!碧绿色的小眼睛,左一眼,右一眼地轮番打量众人,好似在看一群傻子!
“哈!居然是你!居然又是你!”步惊雷好大一口仙气,生生憋回心里!就算对上城主或者少主,他都敢上前吼一嗓子!但对着这匹实力超群的四脚兽,真真没有一点计较!毕竟,正常人,谁会与一头鹿做计较!
连日以来,只要有空,这头鹿就会奉少主的命给各个需要突破的将士充作陪练!
好武成痴的步惊雷,自然不会错过这等趣事!哪知,连着三天下来,他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赢!更别说伤到白鹿分寸,就是一根鹿毛也没轻易薅到过!
本来是没有什么!不比试,天下太平;越比试,越崩人心!
好好一个万人仰止的统武大将,高高的钓鱼台不坐,莫名其妙就给自己套上了军武生涯中最难突破的“瓶颈”!而让他最难接受的是,天降“瓶颈”,是一头鹿!
“这只小鸟是主人的,本使鹿奉命来带,谁敢阻拦!”阿盐趾高气昂地瞪着步惊雷,看他吃瘪的表情,只觉十分有趣!
“敢问鹿使,这只玳玳鸟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啊?”笑眯眯的万有生缓步靠近,边问边靠得更近!脑门上就差贴个“喜欢”两字!
阿盐瞅他一眼,想起主人曾有交代,军营之中,来去必须明白交代。于是,傲娇着仰了仰脑袋道:“这是珥柠城内戴楼所养的传信鸟,戴楼是主人的产业。楼中设有规定,但凡主人超过三日不曾露面,或产业发生意外,便会放一只玳玳鸟出来寻找,以此确保主人以及产业的安全!刚才,主人的灵识探到了它,便让本使鹿过来接它!”
“原来如此!少主果然睿智!连产业保护都做得这么周到!这鸟万里迢迢而来,也真是难为了它!还请入帐去吧!”
“哼!”一鹿一鸟扭头便走,留下一群看戏的兵丁与统领大眼相瞪小眼!
“滚去巡守!回来加倍操练!”
“是!”
少主营帐之中,从旋正与阿鹤悠闲对弈。
白鹿才刚进门,玳玳鸟就兴奋地先一步飞向了从旋!在他头顶盘旋了好几圈,才落到肩上,轻轻蹭了几下。
“小东西,你怎么来了?”从旋曲起食指,挠了挠鸟儿的下巴。
鸟儿闻言,一跳落到棋盘之上,张口呕了几下,竟从小小的喙里,吐出了一块又长又大的古怪青玉!
从旋自怀中掏出一方锦帕,盖住拿起观察,阿鹤越看越眼熟,突然就认出了出来!
“青朦带雾,内圆外方,两射四肩!这是石山玉琮!师尊随身的东西!”
两人惊疑地相视一眼,又齐齐看向玳玳鸟!可小小的鸟儿终于交掉任务,早已睡晕了过去!
“师尊的随身之物,一定非常重要!但他根本不入珥柠世俗,怎么会让戴楼的鸟儿送东西到我这里?难道……”强烈的不安,涌上从旋心头!他愈发觉得从禹那边的局面,绝对不妙!
“大局观头,切莫胡思乱想!师尊让这鸟儿送来石山玉琮,定是因为只有这鸟儿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你。至于石山玉琮,某认为是师尊给你防身用的!毕竟,你离开得太突然了!”
阿鹤言之凿凿,虽然自己心中的猜测并不比从旋的简单!但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任何不确定的因素,令赤隐部军即将“出征”的少主分心!
“师兄近日的面色委实不好,当真没有哪里感到不适吗?”
“面色不好,还不是因为大冬日的,为你在帐外连守了几夜?珥柠城是受嵩涯保护的地界,阿禹回城能有什么危险?顶多处理些棘手的麻烦罢了。
倒是你!给那边贺喜的大礼已准备地差不多了,可那批抬大礼的人却还没找到。时机太过难得,是否再考虑考虑别的方法?”
话题岔开,从旋不禁皱了皱眉,这正是他最头疼的事情!
“不考虑!哪里还有更稳妥的方法?待这批探子回来,再没消息,我便自己去找!”
“这样也好,但时间急迫,万一……某还是去找万参将再商量商量吧!”
“有劳师兄了!”
“嗯!”阿鹤淡笑着起身,可右臂明显不太自然。方才对弈,用的也是左手。虽说没有影响,却还是担心时间长了,被从旋看出什么!还是减少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为好!
从旋目送阿鹤出帐,轻轻捧起玳玳鸟,往它身上注入了些许源力!
片刻后,小眼睛睁开,舒服地抖了抖翅膀,随即又亲昵地蹭起了微凉的手心。
“主人,就让阿盐去找吧!人家去过那处峡谷,记得那些人的臭味!”小白鹿瞪了一眼玳玳鸟,希望它的撒娇能够适可而止!
“不急。等探子们回来,再缩小一些范围。”从旋分出一只手,揉了揉阿盐的脑袋。然后曲起食指横对玳玳鸟,示意它上来站好。
极通灵性的鸟儿,欢腾地跃上手指,好奇地左右摇晃着脑袋看人。
“小东西,是谁将这玩意儿塞进你嘴里的?那人有没有说为何要给我这个?”
鸟儿歪了歪头,随即一本正经地叽叽喳喳,看样子解释的十分仔细!可鸟语一长,从旋就猜不出来了,只好扭头求助于小白鹿。
阿盐汗颜,偏过脑袋,避开目光,有些委屈道:“主人这么看人家做什么……人家是鹿,是兽!这东西是鸟,扁毛的!”
从旋尴尬地笑笑,只得放弃自己这个荒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