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循循融化作水的冥人尸骨堆,全数碎成了骨粉!五名束魂者身受控制断裂的反噬,个个昏死跌入了池中!
言福杳音诧异地悬于池上,完全不明所以!刚想回头询问幽疏,却被人一把大力往下方漩涡按去!
“积骨池要塌了!必须有引祸针进去定池!”
“你疯了!一旦进去定池,你还如何续命?我还有事没有做完!我不能留在池里!”
幽疏面目狰狞,死死掐住言福杳音脖颈的命门,令他无法逃脱!而对方显然不想就此顺应!不仅反抗激烈,还抽出腰间匕首向他刺去!
“你为冥界立功,那位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一时定池又能怎样!只要那位出手,取出我们体内的‘引祸针’便是随手的事!
你莫要目光短浅!若是积骨池彻底塌了,一切希望就都没了!我用外头所有族人的性命向你保证!绝对不令你埋没于此!”
“你!你不救你的族人?那你到底为何?”言福杳音停手,与他对峙在池上两寸之地!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他!
幽疏浅浅一笑,无所谓道:“族人?哼!那些本就都是该死的人!得了拾骨者恩惠,才苟延至今罢了!当拾之骨全在池中,本将不欠任何人一分一毫!
但拾骨者传承至今,阴力早已不调!再不回归冥界,嵩涯至刚至烈的阳气,很快便会将我的身体彻底摧毁!哪怕暂时定在池中,也比死在外头那些敌人手里要强!
还请阵师速做决断!只要积骨池定,嵩涯之人,便进不得这池中!今后,你若还想回来,却能轻而易举!”
言福杳音听着他的信誓旦旦,眉头越蹙越紧!岩洞外逐渐传来人群打斗的剧烈声响!事到临头,他已别无选择!
“记住你答应的!否则……”
“否则,本将便为你之鹰犬,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哼!花言巧语!”
随着两人投入池中,池底像是有什么受到了吸引,猛地窜上来三条针影!遂与他们呈五角对立,眨眼功夫,便连人带针消失地无影无踪!
半日之后,赤隐部军顺利攻入积骨池所在!
当第五见初架着身受空间裂隙碾压,致使重伤的言福律站在岩洞口时,前方的阿鹤正与万有生呆呆望着里头那阴森森的积骨池水!
此刻的积骨池波澜不惊,澄如明镜!池底规律流动着厚厚的骨粉,偶尔还能看见一些半碎不碎的骨头翻涌上来,十分诡异骇人!
更古怪的是,积骨池的池水虽占据了整个岩洞,却一滴都流淌不到洞外面来!正中心还冻着一把纯白的匕首,阿律一眼认出,那是封有竞原精魄的“穹乂”!
阿鹤转头看他一眼,眸中满是不忍,声音也压地极低,“人……都不在了。”
不在了?阿律久久不敢置信,半日前,自己还在这里与从旋并肩厮杀!只差一点,他就能带着从旋逃出这里!可天意莫测,居然只把他一人无情丢了出去!
若非命不该绝,意外被路过的天禄狮兽罗奇捡到,只这半日,他也赶不回来!
可赶回来了,又如何呢?人,都不在了!
他撒开见初的肩膀,跌跌撞撞投向积骨池!身旁之人都没拦他!
任他摔在池面,却像落在万年坚冰之上!又硬又冷,根本无可奈何!
“甯儿!甯儿!”
阿律泣不成声,俯身趴着一拳一拳击打在“冰面”之上!直到血肉模糊,昏厥过去!万有生才将人抱起,一脸哀恸地走向洞外!
见初站在阿鹤身边,眼里却没有半点伤感,反而带着几分怪里怪气的笑容!
“神卦曾算出过‘一域一人一界’,你只以此解释了少主身处何地。其实,没那么简单吧?”阿鹤侧目看去,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呵!要说心思,还是师兄最深呐!‘一域一人一界’,不是很好理解么?他们两人,只能一人一域,一人一界!除非‘界域’消失,才能剩下……哈!天机不可泄露哦!”
“一人一域,一人一界……然后呢?他们该何去何从?”
“毁掉的东西,自然需要罪人来补偿!而被掳走的人嘛,师兄不妨猜猜,以她的性子,会干出些什么事来?”
“天道……真是有心了!为了除去沉疴,竟让这么多人……”阿鹤欲言又止,自知不该多话!
“沉疴才揭开一半!”
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低沉男子的声音。回过头去,竟是熟人!
“域守大人!”阿鹤拽着见初跪迎,心底疑惑更深!自家这万年都不踏入俗世的师尊,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一袭蓝袍隐了一半在阴影之中,叫人根本看不清面容!只能静静听他说话!
“东荒建城,时机已到!苦差事,便留给苦情人!本尊命你二人分别带兵平定誓连与池雍二城!至于珥柠,有那人在,便就够了!”
阿鹤当即明白,自己报仇的时机到了!可想起尚未露面的乐正曛,心里又十分芥蒂!
“这个岩洞至关重要,曛儿,你可愿守在此处,待冰破魂归?”
岩洞转角,突然响起一阵脚步,走近一看,确是眼底通红的乐正曛本人!
“曛儿愿意留守此地,等待冰破魂归!”哽咽的话音,随着目光飘向池中那把雪白的匕首,她好似可以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在向她微笑!
此后的每一夜,积骨池面都会端坐一人的身影,一坐就是整夜!
在澄澈湖面的映照下,阿律苍白的面容,再也有没带过喜色。
他总是呆呆望着水下那些白骨流动,时而还能看见池面映出自己挚爱之人的面容!
“甯儿!你来看我了!今天,还是很想你……”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