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言侧头而视,是许家一家子人。
现在电话不能普及,麦田村又落后,杨秀丽发电报去东北,辗转到第七日,许家人能赶到都已经不容易。
“雯啊,我的雯啊,你真的走了,让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张兰花哭的最悲情,眼里根本没看到一旁在侧的许存粮。
许存粮也不在意许家众人,还目不转睛的望着陆谨言。
陆谨言面向许家人时,让自己的眼神尽量是陌生与迷茫的。
“我爸妈不是过世了?”
“你是谁?”出声的是许满粮,一惊一乍的声音惊醒了盯着祝雯愣神的众人。
“我叫陆谨言。”想了想,补充道。“无父无母的孤儿。”
张兰花却注视陆谨言许久,最终是一种悲凉情绪流露,“你是雯雯的亲人吗?”
他们毕竟不是祝雯的亲人,祝雯又是她父母三岁时抱回来的。
如今他们全家都已经离世,真有失散多年的亲人也很有可能,而且这孩子的长相还跟此时离世的祝雯一模一样。
张兰花见他点头,有种既庆幸又伤心的情绪。眼泪是怎么都控制不住,这话与其是问陆谨言,不如说是自我的感慨。
“妈你身体刚好,要多保重啊。”大嫂英子忍住悲伤扶着张兰花,祝雯对她的恩情,她是一辈子不会忘记,如今的晓娟虽然比较内向,但也已经可以和正常孩子一般,她如何不欣慰当初祝雯的帮助。
一旁的许有粮倒是率先冷静下来,看着陆谨言开口。
“陆同志是吧,我叫许有粮,是许家老大。这……让你看笑话了,雯雯从小在咱家长大,我妈已经是把她当自己女儿看了,所以这时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陆谨言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许老汉已经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一根棍子,不问缘由的直往站在那还在发呆的许存粮身上打去。
一棍打在背上,扎扎实实。许存粮没有任何防备的被打倒在地。
所有人都愣住,还是许有粮和许满粮两人赶紧上前拉住。可许老爹情绪犹在,还想继续动手。
“爹别冲动!”
许存粮一点没有恼,撑着身体想爬起来,但起身一点又倒下去。无奈只能趴下朝陆谨言伸出手求助。
“你个混犊子,那时是口口声声说护着雯,就是这样护的?!她死了你咋还活着,咋不跟着一起去了,糟心玩意,呸,看我不打死你算了!”
这下大家是有所准备的,都牢牢的抓住许老爹,陆谨言见这混乱现场根本顾不得地上的许存粮,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杨秀丽见许存粮都被打的半死,想他也是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只好上前拉起他的手搀扶着。
“许叔叔别打了,存粮身上有伤,刚刚做完手术,会出人命的。”
这话让许老汉愣了下,许满粮趁机将老爹手里的棍子抢走。“那爹你可别再动手,不然存粮今天这命非佘你手上。”
“是的,满粮说的对,爹你可悠着点,打死人得坐牢。”说着有些同情的看着地上的弟弟,但也没多的情绪。
杨秀丽是服许家人了,同情的眼神投向许存粮,这是祝雯的娘家人吧,许存粮怎么跟捡来的一样不值钱。
这场闹剧随着祝雯的送葬才结束。
许存粮全程都不悲伤,而是紧紧跟在陆谨言身侧,也不说话就陪着他。好像那不是祝雯的葬礼而是一个替身一样。
这让陆谨言觉得很诡异,实在是忍不住嘴。
“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我,你认识我?”
许存粮听见陆谨言跟他说话,笑起来,和平时那和煦的笑容一般不二。
“傻妹妹,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陆谨言看向杨秀丽,面露疑惑,你这朋友是不是傻了?
杨秀丽也是头疼,自己的事都顾不上,还摊上许存粮这傻子,真要命。
“他是打了点药,现在可能还有点神志不清,你让着他一点。”
“我还得去寻我一个朋友,他这样……”说着见许存粮的眼神也有些同情,他是知道许存粮的,他的母亲还是她救助捐赠过的。
他应该是这世上跟祝雯羁绊最深的人,是妹妹在意的人,如今这样,他也不好把人放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