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心里已有猜测,光明寺的僧人与西宫那位联系颇深,除了她还能是谁?
他会以这样的神情面对她,她能够理解。她知道,他是怕她以此对他有所芥蒂。
但她早已将他与他母亲分开了。
“那些人是……母亲暗藏的密卫。”
他见她的笑意没有消失,反倒加浓。
她突然靠近他,将脑袋搁在他身上,感受他胸膛的起伏,“是你母亲所为?”
他的心跳似乎停了一下,他应,“是。”
朱九一时不再说话,王有些着急,“小九!”
“嗯?”她倒是气定神闲,眼也闭了。
“抱歉。”
“为何抱歉?又不是你要杀我。”
“孤若不娶你入宫,或许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所以王是后悔与我成婚?”
“自然不是。”王反驳得很快。
“那就无需抱歉。”她又歪了脑袋,闭上眼。
傅南容抬手轻环住她的后背,“那些人孤都没有放过,包括已放还民间的程眉,孤也将他解决了。”他接连说了许多,最后道,“只是母亲,”停顿,“孤拿她没办法。南玉说,他要替母亲来向你赔罪。孤没让他来,因为孤想自己来。”
朱九眼微睁。
“所以小九,这声抱歉是需要的。”
“你真的是代你母亲来向我赔罪?”她问。
“是。”她看见他一脸严肃。
她坐起身,他也跟着起来,两人轻衣相对。
“那你想让我原谅你母亲么?”
他答不出,手在身侧捏紧。
她垂眸看见他的紧张,然后又抬眸对上他,“若放在其他人身上,你可能早就将他严办了。傅南容,之前见识过你因陆吾一案与南枝闹得那般厉害,还道你实在是一位刚正不阿,不知变通的君王。却其实,你是懂的。只不过是分人罢了。”
“小九……”他自然知道自己在面对母亲时的偏心,可他没有办法,那是他母亲,是他从小就立誓愿要爱护的母亲。
终究是不忍他多么的为难,她道,“太后在你幼时护你良多,这些我或多或少听过。若可以,你再与我细讲讲,或许我就不会怪你了。”
她摆好听故事的架势,王愣了愣,然后才取过一旁的凭几给她,让她靠着。他自己则靠在背后的床架上。
这声音不算小,但外面的人却没来提醒,由着他们说到深夜。
“你倒知道只捡她对你的好说,怎不说你三岁丧父,她出于对你的疏淡,害你中毒?”
“孤中毒怪不得母亲。”
“那我来王宫之后亲眼所见她的偏心,和对你的丝毫不手下留情呢?”
“孤是长子,理当受母亲管教。”
“古仁人之风,在王的身上重现了。王今后也不用去骂那些腐儒,你只需将自己对太后之心讲于他们听,他们定对你死心塌地,唯你是从。”
“小九是在讽刺孤迂腐么?”
“哪敢啊。”朱九将凭几丢给他,然后翻身躺下,“你啊,自认为是对的,任谁劝都无用。”
王收好凭几,跟着躺下,缓缓靠近她,“那小九听了一夜孤的往事,可能稍微原谅孤?”
“不是你的错,王少总揽错到自己身上。”朱九背着他回应。
“孤保证,今后母亲绝对再无人可用。而之前是孤疏忽,孤还是有错的。”
朱九无奈,只好道,“原谅你了。”
王的声音突然就高了几分,“真的?”
这下倒吸引地乐锦她们轻推门进来,正听见王后拖着嗓子道,“是,真的,可以睡了么,我的王?你看乐锦她们又来催了。”
乐锦她们才探进来的头,闻此,立即又缩了回去。
王低声在她耳边道,“所以孤不想你去西宫歇凉,就去崇山,如何?”
朱九的耳朵有些痒,心里也酥麻酥麻的,“行。”
王终于安分躺着了,嘴角还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