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孝城明白了,他父亲是忠臣,是永远忠于大周和越王的忠臣。
孝城拗不过,只得诀别道,“孩儿拜别父亲!”
那个近侍的衣裳很合身,孝城在慌乱地人群中低头走着,听着远处的砍杀声,又瞧见熊熊燃烧的宫殿,不禁琢磨齐王谋划这场政变多久了?父亲知道多久了?那个近侍是被父亲杀死的吗?
身后的宫殿翻出滚滚的浓烟,火已经烧到尾声,开始沿着回廊折桥蔓延了。
孝城拼命朝来时的那个小门跑去,这时身后一声尖叫,而后是婴孩的啼哭。
孝城不禁回头望望,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正在躲避追杀。
孝城来不及犹豫,抽出刀来朝那追来的齐兵砍去。
“谢谢壮士!”那女人获救后不忘言谢。
孝城听见了婴孩的啼哭,抬头端详,发现这个女子真正是临江王妃鹿亦真。
孝城暗想,定是齐王赢了,临江王被杀,鹿亦真便逃出来了。
孝城一把拉起她朝着朝着门口跑去。
初春的竹子还是黄黄的,夜幕下更是暗沉沉的。孝城和鹿亦真躲在竹林里,鹿亦真害怕地拍着怀里的孩子,乞求她不要发声。孝城暗中观察着门口的守卫,谢天谢地,里面已经杀声震天,但这里还是安静如斯,只有侍卫长不安地走动。
孝城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而后将脸蒙上,把方才宋青交给他的齐王的令牌交到了鹿亦真的手上。
剩下的,要看鹿亦真了。
“谁?”侍卫长听见动静,立刻执戈问道。
“是我。”鹿亦真慌乱一阵后恢复了平静,抱着孩子出来了,孝城亦跟在她的身后。
“缘来是临江王妃。”侍卫长行礼道,“敢问王妃里头出了甚么事?”
“没甚么事。”鹿亦真佯装镇定,端庄道,“王爷想看猛兽,却不料兽圃里的狮虎逃了出来,里头正在烧火把抓猛兽呢。”
“缘是这样。”侍卫长颔首道。
“是。”鹿亦真道,“所以王爷让我带着郡主离开,不能被火烧了,更不能被那猛兽扑了。”
“王爷的命令手下自然不敢怠慢。”侍卫长道,“只是我们王爷下令了,今日没有令牌,谁都不许出这个院子。”
“是这个令牌么?”鹿亦真拿出手上捏得冒了汗的齐令,道,“你们王爷亲自给我的。”
“有令牌就好说了。”侍卫长笑道,然后立刻让出了门让鹿亦真二人通过。
孝城心中欣喜一下,低头跟在鹿亦真的身后迅速走过去。
“等一下。”侍卫长冷冷的声音响起,他接过手下的火把,踱步道二人身后,道,“这位蒙面的小哥是谁,怎么不露一下面?”
孝城背后发凉,如同被冰刀刺了一般。
露面?然后告诉你我就是方才进去的宋孝城么?
孝城脖子僵硬,不敢回头。
鹿亦真回首笑道,“这是郡主的护卫。受了风寒,故而蒙着面,也是怕传了病给郡主。”
“缘来这样。”侍卫长道,他看不见孝城的脸,但见到临江王妃这么说,也便只能放行了。
二人亦步亦趋走了好远,鹿亦真方敢停下,惆怅道,“多谢小哥襄助。”
“敢问王妃,”孝城问道,“临江王是否已遭不测?”
鹿亦真不回答,只直直地看着孝城。
“王妃别怕。”孝城道,“我不是齐王的人。我缘是越国人,现在要去燕国。”
“你是那个卿大夫的儿子。”鹿亦真道,“那个越国卿大夫?”
“是。”孝城颔首道,“齐王的政变我与父亲都是不知情的。但父亲还要留在齐王身边为我打掩护。”
“掩护?”鹿亦真道,“你也是逃出来的?”
“是。”孝城道,“齐王不是我的君。我的君是当今皇上,皇上在燕国,我要去燕国。”
“带我一起去。”鹿亦真望着头顶的穹宇,流泪道,“我也想见皇上,我要去向皇上请罪!”
“请罪?”
“我丈夫临江王李青凌害得皇上国破家亡,我自然要替他去请罪!”鹿亦真怨愤道,“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上天带走我的两个孩子怕也是报应!”
“孩子?”孝城的目光落在鹿亦真怀中熟睡的孩子身上。
“我的孩子未出月而殇,”鹿亦真哭泣道,“现在看来,就是报应。”
“他…”孝城不解地指了指鹿亦真怀中的孩子。
“她也是我的孩子!”鹿亦真抱紧了怀里的郡主,道,“她母亲和父王刚刚惨死!她也是我的孩子!”
“这样啊…”孝城皱着眉头,心中却已明了,这个孩子就是那日宴会上的那个郡主。
“求求小哥!”鹿亦真跪下道,“求求小哥带我去燕国!齐王兵变,秦国的军符王玺皆不在我的手上!我留在这里也是没命!”
“你方才说临江王害死了先皇。”孝城道,“你见了皇上也没命。”
鹿亦真蹙眉道,“能留命自然是好,但若是皇上降罪,亦真的命能让皇上消气也是好的……”
孝城看着襁褓里熟睡的孩子,他说不上来,皇上会不会绝情也杀了她。
孝城见天色晚了,身后的火光也渐渐淡了,便扶起鹿亦真,道,“走就走,路上多险阻,王妃可要知道。”
“妾身知道。”鹿亦真福身道,“妾身不会给小哥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