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人员如同看神一样,双眼都充满了景仰。因为中成药的生产企业,从采购到生产到销售,都离不开中草药,给他们提供最完整的、最清晰的、最全面的医药原材料,都在朱宏图的《草木精华》书中。写出的鸿篇巨着不稀罕,现在的人没有几百万字的文字出版都不能算成作家。但是中草药的整理,搜集那么多图片,还要对其性能、药效、产地……都要做详细的介绍,除此以外,还真没有别的着作。所以众人热烈鼓掌,让朱宏图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秦放手一抬,掌声停止,然后又是手一挥,让迎接的公司成员回去,说要陪教授视察。
用这么大的词?朱宏图有点受宠若惊:“我是来签合同的,不要节外生枝。 ”
“我们不是植物,生不了节,生不了枝,只是有话要对你说—— ”
他的语气与表情一样冰冷,在初秋的金风中却带着一点寒意。
“什么事?你说。”对眼前的男人,见过多次面,都是在杨家。知道这是自己的情敌,当然没有好眼色,也互相都不待见,两人都是副职,副教授自以为比副总高贵,进了公司就发现他是这里的半个主人,只做一下手势,招之而来,挥之而去,比自己气派多了,心生嫉妒,严重不安。
“我带你参观一下。”秦放挥退随从,带头走向厂区。
“所有事宜,都在电话里说好了。”朱宏图踌躇不前:“签了合同再参观好吗?”
“朱教授那么性急,带这些钱到哪去?”秦放嘴角抽搐了一下,“好事不在忙中取。那你看看现代化的中药企业,让你开开眼界不好吗?”
“你是什么意思?科研当中投入了多少,你知道吗?除了投入了我所有的家产,我还贷款的,还借贷的,都催着我还钱哩。还有参加的那么些科研人员,我承诺过要给他们奖金,给工资,辛辛苦苦跟着我这么长时间,难道我不应该犒劳他们吗?”
“都是你投资的?你有多少钱?你贷款多少钱,借贷多少钱?有明细吗?”管销售的哪有不会算账。
这事儿对方管不着。朱宏图淡定的很:“我不是你的下属,也没有必要向你汇报我的经济账。”
“对购买你成果的人,你不应该说谎。”秦放步履坚实地朝前走,“你最应该犒劳的,应该是杨家人吧,可惜他们没有享受胜利的成果,然后就要被你一个人独吞了吗?”
本来可以置之不理,但是今天签合同,就是要对方掏钱买这项成果。朱宏图无法淡定,只有迈步向前,跟上他:“什么呀?都是我投入的,他们两个如果在的话,我当然给他们一笔丰厚的奖金。 ”
“奖金就够了吗?”秦放见他跟上来,斜视过去,“老杨医生说,他在项目中也有投资啊。 ”
朱宏图想全盘否定,但是现在危机来了,迫不及待的要赶紧采取措施。只得说:“那只是杯水车薪,与我的付出没办法比—— ”
“不管多少,现在你都是独占成果了吧?所以你是最有作案动机。 ”
副总的话让朱教授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了,但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安静如鸡,只是淡淡的说:“不想要我的科研成果了是吗?不想付钱了是不是?恐吓诈骗不是商战,法律讲证据,不要栽赃陷害、血口喷人。 ”
“丧事办完了吗?”
朱教授心停了半分钟:“什么丧事?谁的?”
“你助手的呀。”
朱宏图在香樟树下站住,横眉冷对,眼睛里能飞出刀子: “谁是我的助手?我要什么助手?我为什么要助手?除了我的科研助手—— ”
“难道就不需要其他的助手吗?你在国外怎么赶得回来?一个人怎么能么忙得过来?”秦放也不明说,故意吊着胃口,趁机问点情况,杀杀价格。
的确,他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他听到老杨医生说过这件事情。那是有个月资金回笼有点困难,门市部都耽误了发工资,他特别去向杨老道歉。
杨老很不高兴,说: “我不是不体谅你们,因为我们的牡丹素的研究,我把家底都掏出去了,现在还真等着买米下锅呢。”
就这一句话,没有白纸黑字,也没有录音视频,但他知道老杨医生德艺双馨,不会随随便便说这话的,看他们生活那么简朴,如雪又没有走上工作岗位,全靠老杨的退休工资,坐堂医生也不是天天上班,报酬不是很多,也不是拿不出来,只不过大家都没发工资,以为他能够谅解,没想到这样。秦放赶紧从家里拿钱垫付。
杨家多少家底?曾经问过杨花如雪,变了一个问题,问研制牡丹素,她爷爷投入了多少?
姑娘说不知道,只是说,她爷爷开过玩笑,说牡丹酥是她丰厚的嫁妆。却因为自己没有接受副总的示爱,却与她的老师订婚,始终觉得对不起他,这话就没有说出来。所以,杨花如雪并不知道爷爷投资了多少钱,秦放也就不知道了。
教授心中有一股凉气荡开来,在脊柱里缓速地流动,仿佛就要冻僵了他,解救的是林荫道上的一个职工,客气的对身边人打招呼:“副总,下车间吗?”
“啊,陪客人参观。”
因为进入了生产区,两个人就不再说话,因为一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另一个是不敢说什么。他们在草木葱茏的厂区里行走,朱宏图才发现,大学里面的中草药,比起这家企业差的太远,放眼望去,各个车间被奇花异草包围了,让他目不暇接。说这是花园式的企业,绝对没有人反对。在这个初秋的季节里,依然姹紫嫣红,到底企业有钱,让他目瞪口呆。
只是车间全部是封闭式管理,他只能在窗外看看,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他们的研发基地是一栋六层楼,车间里的人都是白衣裤、白口罩、白帽子,科研基地的人员看到的人都是全副武装,像是非典时期重症病房的医生。从窗口只能看到他们的眼睛,还都闪着警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