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跑过走廊,转上一道圆形楼梯,一口气爬上三楼。
走廊尽头是一间孤寂的大屋,九月喘着气,轰隆一声推开大门。
角落的宽大石桌旁,一个头发花白,皮肤黝黑的老者猛然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门口。
往常没有人敢这样推他的门,只有一个人,但是前几日传来消息,他那最小的女儿九月已经葬身死亡之眼。
为此,这个老人一直闷闷不乐,这两日都没有人敢打扰他。
是熟悉的奔跑和粗鲁的推门声,抬起头,还是那个熟悉的瘦小身影。
“九月……你回来了吗?”
“父亲……”
“女儿,快过来让我看看,我……我听说你……”老人有些梗咽,一时不知怎样往下说。
“父亲,我没死,有人救了我,但是那个救我的人有危险,你快跟我去救他。”
九月急急忙忙,就要拉着老人出门。
老人拦道:“是谁?救你的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是个中土人,好像叫什么天行。”
“中土人,莫非是他?”
“父亲,你知道他?”
“他的对头是谁?”老人问道。
“是,一个黑衣人,好像是传说中沙之川的首领,他们正在城外大战呢。”
九月见老父亲不动,很是着急。
老人却摇头道:“沙之川势力庞大,我们不能管人家的闲事。”
九月道:“父亲,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他们就在城外杀人,杀的还是您的客人,您的面上也不好看吧。”
九月试图说服父亲,可是老头何其世故,怎会不知其中厉害。摇摇头道:
“你休想激我,那个中土人早被沙之川列为必杀之人,听说他不仅在盐池带头闹事,还进入黄金古城,取得重宝四弦琴,如今已是过街老鼠,只怕没人敢收留他。”
九月急道:“父亲,你可是沙门的柱,咱们光隆家难道怕了那个杀手组织吗?他们就这么在你眼皮底下杀我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不管呢?咱们先救了人再说好不好。”
老人还是摇头,劝道:“只要他们不打到城里来,我就管不了。”
九月见老父这样,死死揪着父亲衣服哀求:
“您总得想想办法,就当帮帮女儿吧,父亲,求求你了。”
老头沉思道:“让我想想办法,你先放开我。”
九月听话放开,老头回到座位后坐下,冷冷道:“没办法。”
“啊,什么,没办法,没办法……”
九月在屋中踱着步,忽一跺脚道:
“没办法,那我就一个人去救他,让那些人把我也杀了得了。”说着就要开门往外走。
“哎……”老人身形一动,已站在九月面前,郑重道:
“你别耍孩子脾气,正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今天你才得回来,要不然,你只怕根本见不到我,沙之川也是断定我不会插手,所以放心让你回来,我若是贸然出去救人,必然落下管人闲事的口实,在各大城邦之间名声不好,对沙门的声望也有所影响。”
九月道:“我差点被沙之川抓去献祭给石头怪了,是他救了我,现在他遇到困难,我怎能袖手旁观?咱们崇尚的道义呢?救危济困呢?”
老人闻言,又是一阵沉思。
九月续道:“父亲,你出去帮忙也不算管闲事,沙之川要杀我,你就去兴师问罪,有何不该?”
老人道:“他已是大漠上众鹰追捕的兔子,咱们帮他只会惹来麻烦,还有人说咱们贪图宝物,如果他被杀,咱们难脱干系,不能管啊。”
老人最终还是摇头。
九月越发着急,道:“你怎么如此怕事,沙门好歹也算第三大城邦,怕他何来?”
“你小孩子家不要乱说,总之这件事咱们是帮不上忙的,过了这么久,他只怕早被解决了。”
老人说时还看了看窗外,窗外是成片的民居和几株胡杨树。
九月看父亲已经下定决心,也不再耽搁,问道:“哼,你不帮我就算了,我去找大哥。”
“找他有什么用,难道他敢抗命吗?”老人对自己的权威颇有自信。
事实上,他的确很有自信,他是沙门的柱,也是沙门这大漠第三大城邦的裁。
门下修道弟子数万,又带领着一批实战经验与理论修为都极高的老师。
可以说,这个人是少数几个能够影响整个大漠的人之一。
九月忽然一机灵,问道:“父亲,沙门有一位很厉害的中土人,是大哥的老师,你看他会不会出手解围呢?你和大哥都不用出手,他们中土人救中土人,别人总无话可说了吧。”
“哈哈”老人干笑两声:
“这主意你都想得出来,不过那位老师神出鬼没,我可叫不动他。”
“所以我才想让大哥去试试呀!”九月道。
老头沉吟片刻,挥了挥手道:
“你去吧,这事都是你们自己的主意,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呀。”
九月白了一眼父亲,冷冷道:
“明白了,又是这副德行。”
在这沙门之中,敢和他这样说话的也就这个女孩儿了。
哐当一声,门关上了,老人长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