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云梦真的躺到温泉里的时候,想到自己竟有五十天没有洗澡,忍不住一阵激灵。
她不想再回东海。
因为东海不好玩,老凤凰死了,哥哥回去闭关,秋灵则回了天庭。
“对了,那天秋灵仙子到底发现了什么?最近又在天庭做什么呢?”
云梦这么想着,便去问雪漫天有没有收到来信。
大白猿不在了,雪漫天不得不自己整理院子,一会儿给花草浇水,又去拿剪刀捯饬那些不听指挥随处乱生的杂草。
云梦看着师父背影,忽觉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师尊,这些日子可有我的来信吗?”
云梦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莫名的较平日温柔了许多,似乎有些胆怯。
雪漫天觉到弟子的异样,回身道:“没有。”
这淡淡两字甚至有些冷淡,云梦忽然有些错愕。
一向温和而宽容的师父,五十多天不见,竟然丝毫不表现出对自己的关心,这实在不正常。
正要想些什么话与师父讲,雪漫天却已问道:
“你在那地肺之中感觉如何,大火还能抵挡吗?”
云梦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
“地肺大火虽然炽烈,弟子尚能抵挡,只是记着师尊之命,怕激发它的烈性,不敢造次。”
听完云梦之言,雪漫天并没有往下说,只是眼里闪过一丝颓色,有些遗憾,缓缓蹲下来继续修剪花草。
云梦四下里看看,颇为不解,她觉得这个师父好像变了一个人。
还以为大白猿死了,师尊思念太甚。
“师尊,大白猿死了,你也别太伤心,你还有我呢!”
云梦尽量像往日一样活波,希望能安慰一下雪漫天,那知雪漫天丝毫不为所动,仍然淡淡道:
“此间事了,你还是继续出去历练,回东海去吧,那里正需要人呢!”
“啊……师尊你说什么?”
云梦绝没想到雪漫天会提出让她回东海,好像东海才是她的家。
以往不管她回来多久,雪漫天都是开心的,可这一次。
“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师尊,你怎么叫我走呢?你从来不会撵我走的。”
云梦是个直性子,从来也不懂怎么委婉说话,想到便说了出来。
雪漫天将剪刀放下,起身道:
“云梦,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粘在为师身边,以后我也没什么东西能教你了,你得学会自己成长。”
“师尊,弟子是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让我走?难道,难道你要逐我出师门?”
云梦说着,眼里就流下泪来。那样子,像极了被父母训斥的孩子。
看见云梦流泪,雪漫天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忍,转过头道: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道法已成,应该多出去历练,陪着我这老人家,只会耽误了你修行。”
云梦越听越泣不成声,心想师父就是想赶她走,偏要找出这么多借口。
不过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前后,师尊就判若两人了呢?抬头问道:
“师尊,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三十年了,我了解你,有事何不说出来呢?”
“什么事也没有,我并没有赶你走,你若要多住些时日,我也很乐意。”
雪漫天说完,转身背负双手走回了木屋。
雪漫天嘴上说着乐意,可脸色太过淡漠,分明就是一万个不乐意。云梦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看着那个背影,适才的温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只有冷漠。
云梦终于压抑不住,站在原地号啕大哭起来,天空乌云密布,六月的天飘起了雪花。
她就这样站着,任雪花在脸上融化,混着泪水打湿她的脸,雪漫天却头也没回。
记忆中,她也不知多久没有哭过了。
自小就有哥哥和长老疼爱,从未受过委屈。
加上她性格坚毅,独自闯过多少难关,可从未觉得如此难过,如此委屈。
她没有错,师父为何这样对她?她不明白,怎么想都不明白。
哭完这一场,云梦便收拾东西离开天泉谷,她性子要强。
心想:走了便再不回来,除非师尊来求自己。
望着那一束蓝光冲天而起,雪漫天也一阵黯然,喃喃道:“莫怪我,莫怪我!”
云梦离了天泉谷,一时也没去处,便先到了栖梧岛。
冬灵进山闭关去了,云梦一来便去找水神打问秋灵的消息,得知秋灵仍在天庭。
东海一年多没有战事,云梦也觉呆在这里多余。
想到天行消失了大半年,毫无踪迹,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在这里担心,天行却过得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