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已悄悄过了大半，门外飘起了白雪。

天行看着那个坐在雪中的身影，不禁心中一凉，他还没法体会那样的孤独。

他除了不断练功汲取真气之外，也试着去寻找自己的道，试着感受那种人气合一的奇妙境界。

与雪漫天一番交谈之后，他对于修行的理解又上升到更高的层次。

自己的道是什么？他反复问自己。

云梦的道是善，所以她恨不得杀光世上的恶人。

赖老头的道是正义，他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他们的道都是充满光明的。

以此推之，墨鸦的道是什么？是恨吗？

秋灵仙子的道又是什么？

一番乱琢磨之后，天行的心更加混乱，打坐许久之后，他起身来到大殿，却见大殿里空空如也。

不见了雪漫天。

试着运功，修为也不见长进，他便在各间屋子里面随意翻找。

翻到冰夷收藏的诸多古籍，细看之下，却是各种阵法的图纸，包括如何布阵，如何修改、破阵等等诸般法门。

天行素知师父乃是一位阵法大家，只是自己跟随他没有几年，所以未能学到这门本事。

当下潜心钻研，虽无名师指点，但是他天资聪颖。许多艰深晦涩之处也能通过类似阵法对比、前后关系、反复推敲而弄明白，就算不明其意也能强行记下。

在一堆古籍里泡了十来天，始终不见雪漫天回来。

天行心想，他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便自顾去学习阵法。

他如今修为不同往昔，许多阵法都可以自己设置，然后再尝试自己解开。

偌大的冰宫倒成了他的实验场。

他心性喜静不喜动，一朝沉浸于阵法研究，几乎忘了时日。

倏忽之间，半年多过去，天行每日除了研究阵法，便是勤勤恳恳的修炼。

他也时常去钻研自己的道，看看那卷古经，只是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什么也没想透，倒把心绪弄得越来越乱，功力还没有半点增长。

在冰宫这几个月，那些阵法也学了十之六七。

他也不贪心，修为没有进步，这便算是意外收获了。

思来想去，闭关并非善法，不为别的，这样苦思冥想只怕把脑袋都想破了，弄得走火入魔也没有灵机。

倒不如下山去找赖老头点拨一下，哪怕找云梦聊一聊也好。

来到无极派的时候，再次见到了赖老头。

子川俨然已经成为赖老头的座前童子，除了勤奋练功之外，端茶倒水，伺弄花草都能做。

赖老头没好气地问道：

“我还以为你小子有什么长进呢？闭关一点成果没有，跑出来做甚？”

天行干笑两声道：

“弟子闭关大半年了，实在毫无头绪，修为不进反退，诸多问题困扰，心里一团乱麻，这关如何闭法，还要请前辈指点一二。”

“如何如何？”老头气急败坏道：

“你小子没半点长进，还倒退了，真不错嘛，我问你，你是不是还守着老方法修炼呢？”

天行点了点头。

赖老头一声冷笑，又问道：“你和雪漫天相处多日，他可没少指点你吧！”

天行道：“晚辈曾请教他不进反退的原因，他希望弟子找到自己的道。”

天行将冰宫的大致情况告诉赖老头。

老头听完，背着手往外走去，边走边说：

“小子，不进反退确实是假象，可是寻找自己的道，不能刻意，太刻意的去追寻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容易钻牛角尖，反进了死胡同。”

天行点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也许就是他们终身追求的目标。这样理解对吗？”

老头不置可否，骂道：

“钻牛角尖，你得达观的看这个问题，你这理解不能说错，但是局限了你的思维。”

天行起身道：“还请前辈教我。”

老头道：“所谓的道，并非追寻的目标，可能是一种态度，可能是一种方式，也有可能是一种感觉，所以偏执是道，自由是道，爱恨是道，情欲也是道。在别人眼中，你的道虚无缥缈，但你自己必须要清晰，准确地把握它。”

此番论道，天行有了豁然开朗之感，原来这么多道。

就像无数条在他面前展开的大道，等待他的选择。

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话，老头深吸了口气，看天行又开始沉思，喝道：

“哎，你别胡思乱想，我说的道那么多，并不是给你做选择，这些都是别人路，你要走你自己的道，探索自己的路子。”

“多谢前辈，弟子明白了。”

天行点头，随即又想，何不让老头指点一个思索的方向呢？

又道：“前辈，弟子想了几月，实在没有方向，我该如何寻找自己的道呢？”

“嘿嘿嘿”老头笑了两声，接着道：

“这样吧，你想一想，你认为什么是对的，有什么信念是终身不变的，有什么东西是你耗尽一生也要去追求的？再想一想，你的人生最终要达到什么样的高度？你要做多少事？做成什么样？想清楚了这些问题，你也许能找到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