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而言,哄女子开心简直比悟道还要难些,最后问道:
“这两天咱也不做其他的,散散心吧,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云梦摇头。
“要不咱们去我师父的冰宫吧。”
云梦摇头道:“冰宫藏在云层,也看不见外面,去做甚?”
“那咱们去大雪山看雪吧。”天行又道。
云梦又摇摇头:“雪有什么好看的,看到雪就想起我师父,不去。”
天行抓着头,道:“嗯……不然就去无极山西麓看大漠落日,怎么样?”
云梦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勉强答道:“行吧,就去看日落。”
正是下午,二人不疾不徐往西行,到得傍晚,已站在无极山西峰之上。
罡风猎猎,拍打着二人的脸,山下遍地的帐篷如同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远方一轮红日缓缓西斜,满天的云霞被烧得通红,大漠上金灿灿一片。
云梦张开双手眺望远方,放声大叫起来。
叫了两声,心情似乎舒畅一些,忽听左近有人有人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来此大呼小叫。”
来人是两名驾驭飞剑的青年修士,上来便质问云梦。
云梦刚刚好一点的心情忽然又被这二人破坏了,没好气道:
“怎么?这个山是你家的,别人来不得?”
“你!”
一名青年正要发作,却被一旁那人拦住道:
“二位有所不知,我等是中土来此支援天兵的修士,此处乃是哨兵了望之地,见二位到此,以为是军中派来,故有此问。”
天行上前道:“我们是过路之人,见此处高峰绝顶,正可眺望大漠景观,因此驻足,打扰二位道兄了。”
正说间,旁边那青年却认出云梦,问道:“你,你莫非是白龙女?”
另一名青年也道:
“是白龙女,在下是无极派弟子,曾有幸两次见过尊容,绝不会认错。”
被人认出,云梦也不搭理,只是没好气道:
“我们这就走了。”
二青年不明所以,一阵莫名,转回头,云梦与天行已经不见。
天泉谷自从没了大白猿的打理就变得混乱起来,雪漫天明显不善此道。
这一年来又时常无人居住,变得荒草萋萋,杂乱无章。
几间竹舍还是很干净,这里不染尘世,数年也没有积尘。
一个矮小身影推开柴扉走进小院,见了这满园荒疏,不禁一声哀叹,在院中转了一圈。
朗声道:“漫天兄,故人到访,怎的避而不见?”
“哈哈哈”随着一阵笑声,一道蓝影自屋后山崖上飞来。
落地一看,只是一道虚影,从轮廓上看,正是雪漫天。
“道兄,我真身在那万丈寒冰之下,只能以此元神相见了。”
老头儿跟随那道虚影进入屋中,二人对坐,雪漫天道:
“白水道兄,小弟有窖藏的佳酿,如蒙不弃……”
“哎。”赖老头打断道:“我一人独饮有何乐趣?还是改日再共谋一醉吧。”
“也好”雪漫天问道:“道兄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何以教我?”
老头儿似乎有些坐不住,起身看了看这间竹舍,淡淡道:“漫天兄好清闲,好潇洒!”
见客人起身,雪漫天也连忙站起,笑道:
“道兄如何取笑起小弟,我这清闲潇洒不过是装出来的,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道兄你啊!”
老头儿看向远处,叹道:
“你我修道之人,本就求个逍遥自在,我被红尘俗世所累,不得超脱,哪像你自由自在。”
雪漫天苦笑道:“莫取笑我了,道兄既然到此,当可设法为在下解此厄难。”
老头苦笑摇头,悠悠道:“此乃天意,何人敢逆天而行?”
“唉……”雪漫天叹气道:“小弟修为浅薄,于无意间惹下大祸,命中当有此劫,夫复何言!”
老头道:“漫天兄,这可不是第一次了吧?”
“哈哈哈”雪漫天爽朗大笑道:“几千年前的事了,提它做甚?”
老头笑道:“你可以不记得,可人家子云仙子忘不了哇!”
雪漫天拱手道:“道兄,莫再取笑,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助我一臂。”
老头脸色很难看,像是遇到了极难处理的事情,许久才长出一口气道:
“道家有众多劫难,这其中,情劫最是难解,我们可将钱财,名利,权力看开,唯独看不破的是这“情”字。”
雪漫天淡淡道:“在下罪孽深重,此生为情所累,难以超脱,若能与令高足一样借地肺炎火化去一身情欲,那该多好。”
赖老头抓了抓自己的秃脑袋,他只有遇到极其麻烦的事才会这样,叹道:
“修为到了这个境界,自然界中已难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你,但你也犯不着责备那个丫头,本来是你不对,她还求我来找你说情。”
雪漫天沉吟片刻,叹口气道:
“她说她要永远离开我,再也不回来,我希望她能说到做到。”
老头笑道:“你这招在傲气凌云的子云仙子身上奏效,但是云梦这里可不行。”
雪漫天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云梦虽然性情桀骜,但是外冷内热,我是她的师父,怎能凭一句气话就恩断义绝呢?”
老头道:“你是明白人,也该知道这是躲不过的。”
“道兄”雪漫天躬身道:“如今该如何做,还望道兄教我。”
老头长叹一声,道:
“我查看那丫头言行,已然情根深种,她自己还未察觉呢,你何不与她坦白,师徒二人保持警惕,共同灭掉心中那团火呢?”
雪漫天仰头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