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切都挺顺利,谁知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沈广亮也很无奈。
但凡保健员换个人做,建强学医这事儿就难了。
沈棠沉默,心里琢磨了半天。
“主任侄子回振兴公社了?”
“是,我们去食堂时,还碰上他了。”
上了个大学,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说个话总拿鼻孔看人。这样子就是当了保健员,也不是个安分看病的。
“行,我心里有数了。”
沈广亮看着他的背影,哼了声。
“你又有数了?我就不信这事儿你还能叫书记改了主意不成。”
沈棠推着自行车出了门,路过知青所时,就见宋禹衡端着一笸箩的药材在墙头上翻弄。
沈棠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叫他。
“四哥。”
宋禹衡放下笸箩就跑了出来。
“四哥,你上哪去?”
“镇上。你有要买的东西吗?给你带。”
话语中带着一股哄小孩的意味。
宋禹衡细细想了想,前几日才去过镇上,爷爷那里暂时也不缺东西。
“没有。”
其实他是想跟着沈棠一起去的。能坐在沈棠的后座,一路上还能说好久的话。
但沈棠这回却没提要带他的意思。
“行,回去吧,”沈棠抬手在他额头上按了下,“日头有点大,你别在外面晒太久,脸都晒红了。”
宋禹衡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才慢吞吞回了知青所。
沈棠到镇上,径直去了黑巷。
今天望风的人是袁洪。有一同去省城的经历,袁洪看见沈棠就殷勤的不行。听说他要找贺九,当即就报了个地方。
“九哥说,要是你来了直接过去找他。”
这是贺九家。从前别说是沈棠,就是他最亲近的几个弟兄都不让去家里找他。
贺九的爸妈死的早,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老太太靠卖刺绣养家,熬坏了眼睛,看人只有个模糊的影子。贺九赚的钱大半都用来给她买药治病,可她身子还是日渐消瘦。
老太太不允许贺九做违法乱纪的事,所以贺九都不让人去家里找他,怕老太太知道他做的营生。
沈棠按着地址找过去,是一个小院。
开门的小青年一听他是来找贺九,眼中初见的惊艳变成了嫌弃,语气不善,随手往里面一指:“那儿!”
这小院东西北三面都有一排屋子,贺九家占着西面的一排。
见是沈棠,厨房里忙活的贺九抽空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先坐,等我把饭焖上。”
厨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肉香味。
贺九将黑面条子铺在洋芋炖鸡的上头,盖上盖,在身上擦了下手走出来。
“你突然来干嘛?”他瞟了眼半开的房门,压低声音道,“是为了去南方的事?我可能去不了了。”
老太太情况更严重了,记忆混乱,也不认人。嘴上念着贺九,却在面对贺九时一脸陌生。
他稍不留神就自个儿出了门,出去又不认识路,总是丢。
要是去南方,少说得半个月,老太太离不了人,他托付给谁都信不过。
钱以后能慢慢赚,老太太是他唯一的亲人却不能不管。
“不是这事。”
贺九松了口气,带着他进屋。
老太太听到有人来,扒在窗口张望了好半天,无奈看不清,心里干着急。
沈棠跟她打招呼,老太太很高兴的应了。
“你是来找我家路儿的吧?他出去了,你等等。我给你拿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