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前围满了送彩头的人,多是冲着楚居衍。
老先生弓着身,不断向他们道谢。
不仅是楚居衍,就连观众都红着眼圈。
郁时易看着,心里泛起一阵酸。
他应该带些彩头。
从前,爷爷过来听戏总是要抢头彩。也不拘送什么,演员收的欢喜,送的人也高兴。
等人群渐渐散去,楚居衍朝他们的方向摆了下手。
“等我去卸个脸,很快。”
台上的彩头,剧场的其他人都帮着拿到后台去分。
等了十来分钟,还不见楚居衍出来,周望生便叫宋禹衡和沈棠去问问情况。
沈棠掀开后台的帘子,就察觉了不对。
剧院的工作人员挤挤攘攘站在两边,中间让出的空位站着几个人,被拱卫在中间的老人,沈棠在历史书上见过多回。
他愣了一下,就要退出去,却已经引得注意。
几道警惕的目光立即落在他身上。
楚居衍忙道:“是家里的孩子。”
老人显然早知道楚居衍的情况,笑着问:“是周家的小子?望生父子也来了吧,一起叫进来。”
也不用沈棠和宋禹衡,立刻就有人去请了周望生和周明庭过来。
见到老人,他们也俱是一惊。
沈棠和宋禹衡与剧院其他人站在一处,听老人询问了周望生的境况,又问了周明庭是否有新的创作。
“文艺要为广大群众,为工农兵服务。我们的文艺属于人民……”
历史教材上的必考点,以老人亲自在耳边说出的方式呈现,沈棠心情复杂。
激动、兴奋有之,感慨、伤怀有之。
这次的会面很短。
老人只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离开了。但他要见的人,要说的话都没落下。
走出剧院后台,沈棠和宋禹衡都有些恍惚。
他们目送着老人坐车离开。
“走吧。”
楚居衍率先回过神。
沈棠想,老人这次的行程大剧院的领导们肯定接到过指示,楚居衍作为副团长,自然也知道一些。他给周家送票,还强调尽量出席,是老人的授意还是他还周家的人情?
楚居衍跟沈棠对视一眼,笑问:“我今日这番演出,值不值得上你的一碗红烧肉?”
他说的是红烧肉,却不仅是红烧肉。
沈棠答:“自然。您想吃随时开口。”
有今日这一遭,周家因为旧事、因为周明翰夫妇定居苏国的困境得解。
郁时易和六子他们在外面,也远远看到了老人。
六子和哑叔的情绪尤为激动。
回去的路上,还在不停地惊叹。
既然要去空山公馆过元旦,自然不能空手上门。
沈棠给郁时易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后,扯着激动难抑的六子以换衣服为由,回了后安巷子。
再上门就拎了礼品。
晚饭是沈棠和桂花婶子一起做的,六子负责打下手。他现在差不多都能出师了。
桂花婶子对沈棠和六子下厨的事很赞赏。
“有这手艺,以后不愁找不到媳妇。”
六子今天情绪格外高昂。
“真的吗?”得了桂花婶子的肯定,他更加高兴。
往外端菜的郁时易脚步顿了下,嘴角的弧度绷直,没了笑意。
沈棠这一个月也隐约有些感觉,跟宋禹衡相视一眼,默契的不准备点破这事。
郁时易还不清楚对六子的感情,而六子明显是喜欢女生。
不戳穿,郁时易也许会歇了这个心思。或者等他自己明白,慢慢去考虑如何选择。
总之,他们是外人,不插手才是最好的帮忙。
元旦后,沈棠准备回家。燕北省高考成绩即将出来,春节也临近,他离家月余,也的确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