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比预料的好。”
顾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就直奔宋禹衡而来。
被打断的肋骨只造成了肺部挫伤,并未直接戳入其中。
“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只差一点,沈棠就得割下半片肺叶了。”
宋禹衡还是不能说话,冲顾医生鞠躬致谢,还要再向他身后的年轻医生弯腰,对方就先躲过了。
顾医生拍拍宋禹衡的肩膀,道:“他没事了,你先看看自己的情况吧。”
这嗓子再不治,怕是要坏了。
沈棠被直接推到了加护病房,宋禹衡只能隔着玻璃看到他。
知道沈棠是安全的,宋禹衡才靠着墙坐下。
贺九说:“宋大夫,护士说他白天说不定才能醒,你先去睡一觉,休息好了再过来吧。”
宋禹衡摇了摇头。
他就以蹲着的姿势,闭眼小憩了一会儿。等外面天色大亮,他给自己走了几针,半个小时后就能隐约发出声音了。
“你进去告诉他,我去沈家,他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找我。”
贺九烦躁不已。
“现在到底是个啥情况呀。”
宋禹衡指了下里面,“他醒了,告诉你。”
出了医院,宋禹衡在路边买了一杯粥,忍着疼喝完,搭上去车站的电车。
等到沈家时,已经黄昏了。
裘翠兰听见敲门声忙不迭的跑来查看情况,门一开却是宋禹衡,她登时就僵在了原地。
宋禹衡嗓子又哑了。
“沈棠做了手术,还在加护病房没醒,我就自己过来了。”
裘翠兰不能拦着他。
宋禹衡进门后走到上房前,一弯膝,就跪了下去。
他看过沈棠的身体,膝盖上没有伤。
沈棠没有跪,因为他不认为做错了。
站着挨打是觉得愧对父母,让他们伤心了,但沈棠不认为自己爱上宋禹衡有错。
但宋禹衡跪了。
“沈伯父,伯母,我跟沈棠的关系你们都知道了。错不在他,是我先招惹的他,我引诱他走上的这条路。”
宋禹衡说,沈棠送了他手编蚂蚱,他就惦记上了沈棠。来到红旗大队,也不断向沈棠示好。向沈棠表白心意遭到拒绝,他也没有放弃,依旧纠缠不休。
“沈棠本来喜欢女人,是我害了他。我本该早些跟你们认错,却胆小懦弱不敢面对,一直拖到现在。”
裘翠兰掩面而泣。
他跟沈棠的说辞都一样,她连骂也不知该骂谁。
上房里,沈广亮一直没有露面。
他能毫无愧疚的对沈棠下手打,却不能动宋禹衡。
谁把谁带上这条路不重要。
他很清楚,如果沈棠不愿意,没人能逼迫。
可他也无法对宋禹衡说出一句“没关系”。
数九寒天,院里的土冻了三尺厚。
宋禹衡穿的虽然是棉衣,可这么跪着,很快也就被冻麻了。
裘翠兰透过窗户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叫来白荷。
“你去给他送个垫子。这么跪着,膝盖都废了。”
她看着白荷送了垫子过去,但宋禹衡摇头拒绝了。
“咋都这么倔呢!”
沈老爷子说:“不倔,他们能坚持六年?”
裘翠兰这会儿还气老爷子一开始就知道还替他们隐瞒的事,没应声。
老爷子对沈广亮硬气,可对当成女儿的裘翠兰就多了些耐心。
他换了个姿势,依旧半眯着眼。
“早跟你说,沈棠他占着女命。而且,我都跟你说,他红鸾心动印东方,你们也没当回事。”
谁能从这两句话听出个好歹?
“您就不能说再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