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
经历一场浩劫后的破庙不再是破庙,而是一片无处下脚的废墟。
霓瀞施施然走近,望见眼前如大写五个字——悲惨的结局,她如月的眼眸此刻依旧是那么云淡风轻,不将任何事物、任何人物放在眼里。
废墟静悄无声,似乎里面的东西早已死去。
她站那里等了一会,已是深秋的风凉得孤独的人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后来,她好似有了不耐,一挥掌风过去,掀起那上面覆盖倒塌的破庙废墟建筑,露出一脸狞笑的孩子。
孩子,是的,那确实是个孩子,但在此基础上,他天生的就没有了可爱,有的是狰狞的恐怖。
母亲的鲜血流淌在他脸上、身上,他不去擦拭,不去好奇舔舐,而是任由其随着时间流逝,最后牢固地形成一层薄膜,紧紧粘在他身上。
象征死亡的废墟中,他支撑起孱弱又强壮的小手臂弯,一小步一小步从黑暗中爬了出来,朝着他的亲姑姑,天界的清韵公主龇了龇他没长出牙的牙床。
清韵继续沉默,望着眼前她兄长的骨血,准确来说是下一代魔王刚出世的婴儿模样陷入两难的境界。
这孩子虽是魔种,可他也同样是兄长的骨血啊,她该不该……
“韵儿,莫要慈悲,汝尤记万载年前的神魔大战?”
一道空灵、又老沉得一遍接着一遍在耳中空谷回响的声音传来,清韵不得已收起心软,坚定地照着那个声音主人的指示去做。
父神说得对,她不能因为那孩子身上流的血,就忘了之前的痛苦。
千万年的大战,死了太多的人,不管是天族、还是魔族,杀戮都使他们元气大伤,她不能心慈手软,让天族再次陷入危难的境地。
清韵的眸色变化,自然在魔胎的视线之中,因此,在清韵下定决心要击杀魔胎时,回神一看,魔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不是愚蠢的主,岂会知道对方要杀自己还傻傻站那里给她杀,因着面子,因着魔胎是将来魔王所以必须遵循战斗中,打手不能临阵脱逃的原则?
蠢。
魔胎可没忘记就是因为清韵给他娘亲施下了套索,逼得他无所挣脱硬生生从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事。
那个女人那么恐怖,丢来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能禁锢住他,抑制他魔气,他要是再留在那,恐怕一下子被打回冥界老家。
空荡荡的废墟,转眼间又变得无人,冷冷清清在那里。
*
“来人,皇后去了何处?”
沐国皇宫。
沐阳宸一大早便收到暗卫禀报,他的皇后一早出了城,没在皇宫。
沐阳宸有些不信,他相信霓瀞认为对方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正如他,派了暗卫在暗中,不是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
“皇后娘娘说,有事烦人,故出去走走,不让我们跟着。”
无论是景国带来的侍女,还是沐国自她入宫伺候她的宫人,都不可能知道霓瀞的举动。
她不信任她们,或者说,她的行为她不可能告知这里所有人。
沐阳宸沉默了。
不知道澹台霓瀞为何离开的他只能归结为澹台霓瀞知道了远在景国于宫廷暴乱中丧命的皇兄,一时接受不了,所以离宫走走。
其实,事实上,就连沐阳宸也没有料到景国的喆浠太后会发动政乱,夺取景国的大权,致使澹台霖泽死亡。
今生,终归是他欠他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