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谄媚地凑到他身边。“小天爷，您不是天道吗？这——天道也听妈妈的话？”

小天爷的双眼突然饱含泪水，露出一副憧憬的模样。

“实话跟你说吧，我也是被逼的。”

被逼掌管天下？这有点太凡尔赛了吧？

“我的理想不就是想过点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生活吗？打点游戏，睡睡懒觉，闲来无事，看看人间冷暖，好不惬意......”小天爷露出一副追忆往昔的模样。

合着天道一天到晚啥事儿不干，搁这天天看下界真人秀呢？

“您的意思是，您本来并没有担此重任？”玄明本来想说原来你也是个败家玩意——嗯？我为什么要说“也”？

“当然没有！这逼事儿谁愿干谁干去！”小天爷大倒苦水。

“那这和你妈有什么关系？”玄明忧心地看着巨门，“吵架啦？母子决裂？”

小天爷斜眼看着玄明，真想呸他一口！

“你自己看看吧。”说着，一道玄妙金光涌出。

玄明只觉那股阴寒之气渐渐退却。金光如暖流填满巨门沟壑，漏了出一副璀璨的人像。

那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的脸，光是这样一撇，玄明便觉内心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

轰——

巨门缓缓朝内推开。

一个妙龄女子盘坐在石台之上，似入定一般，双目闭合，身后七彩霞光照耀。

与那门上的图像别无二致。

他的耳畔传来软软轻语：

“来吧，过来吧。”

玄明心神荡漾，灵魂似已飘然而出，朝着那女子飞去。

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只看清一眼也好......

“玄明！”

一双孩童的手将他灵魂抓住。玄明空洞地眼神回望：原来是小天爷啊......干什么呢，这么紧张？我就看一眼，能有什么事......

“十步之内，必死无疑！”

如雷贯耳的声音轰然砸落！

玄明登时回过神来，只见自己悬空一步，前面黑影似万丈深渊。

他赶紧收回脚步，跌倒在地，惊魂未定，已是汗如雨下。

此时，他才发现那霞光之外，尽是黑暗阴影，灰雾缭绕，深红暗藏。

吼——

刺耳的惨叫在脑海中回响，狰狞的怪物一闪而过。

与怪物丧门星交战的场景纷至沓来，将他思维撕裂——

“出去，滚……出去！”玄明死命地摇晃着脑袋，在地上翻滚。

“玄明……”

一只手按上他的天灵，古朴厚重的玄声轻吟：

【魂归来兮】

刺眼的霞光驱散玄明脑海中的魑魅魍魉，那些血腥残忍的嘴脸，那些撕心裂肺的嘶吼，那些邪魅诡谲的轻语，通通灰飞烟灭......

玄明如蒙大赦般瘫软在地，气喘吁吁，彷佛刚刚经历一场鏖战。

“起来吧——别太急。”小天爷收起了红色蝴蝶结，来到玄明身边。

玄明挣扎着坐起来，当目光落在霞光万丈的女子身上时，才发现她黛眉微微皱起，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条隐约可见的黑色自右腕寸口延申到了肘窝处。

之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小天爷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来，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母亲，长叹一口气，两指间夹着奶嘴，彷佛那是一根飘荡着愁绪青缭的烟。

“唉......外道邪神......”小天爷说，“就连我老妈处理起来，也是棘手非常。”

“她是在......”

“用天道神力在抵抗。”小天爷努努嘴，“看到那根黑线了吗？这个世界啊——”

他定睛注视着玄明，彷佛在讲述某个故事的结局。

“这个世界啊——快要不行啦。”

玄明看着阴影里的幽魂，那灰雾正在不断蚕食金芒霞光，为那抹深红提供营养。

“若是那道黑线侵及我老妈心脉，那就......”

小天爷不需说完，玄明也能料想到后果。

但他不理解的是：“我说，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吗？为什么？”

他打量着自己的双手，然后看向小天爷：“我这点修为，能帮你老妈——帮天道做什么呢？”

小天爷长叹一口气，答非所问：“我的计划算是失败了——应该，可能，反正无数轮回，始终没有能拯救这个世界。我老妈右手的黑线不见缩短......”

他喊起奶嘴，站起身来，拍拍灰尘——仙界也会灰尘吗？或许他想拍掉的不过是那些灰雾罢了。

“你的问题，我是没办法回答。”他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事——你，是我老妈拐——呸！——重新选中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