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草根一听是自个大儿回来了,更是惊了:“是大牛回来了?大牛回来干啥?”
一家人齐齐向门口涌去。
温小软有些期待这个大哥,也往前走,踮着脚尖想看看。
原主记忆中大哥是个特别粗犷的读书人,是的,粗犷。
年仅十五,便已是童生,身高目测185,黑黑壮壮,手臂都是结实的疙瘩蛋子,不仅学业优异,更是种田的一把好手,往年收麦,他大哥一人抵两人。
也正是这样的外貌注定了求学之路坎坷。
听爷奶提起,大哥五岁时被隔壁老秀才夸有天赋,若是不读书是毁了块好苗子。
爷奶一咬牙,做决定全家供大哥读书,可是拜夫子当日,夫子的面还没见着,便被学堂门口的小厮劝离,大哥这样去学堂还不如去武馆,学个几年说不定还能上场杀敌当个将军。
赶考童生时,站在一群文弱书生里因气势太过凶狠,在场外被误会成打手来砸场,还是好几个一同赶考的同窗见状不对,出来担保才免了一场祸事。
往常是一个月才归家一次,平时回来还会带些零嘴给弟弟妹妹,教弟弟妹妹识几个字。
只是今日离休沐还差十天半个月的,怎么就提前回来了?
“小叔,说来话长,先让我进去吧。”
“哎,对对,小叔都懵了。”温木根说完便让出了一条道。
“大牛,你咋回来了。”温草根看着眼前的儿子有些发懵。
“爹,说来话长。爹,咋不见我爷和二伯。”
“你爷和二伯去帮二伯娘家收麦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我和你小叔正准备去接人,你就回来了。”
“爹,那咱们现在去吧,天黑路不好走,人多也壮胆。”大牛着急说道。
不一会,王翠便从杂物房里拿出了两个火把。
三人拿着火把踏上了漆黑的夜路。
夜风萧瑟,山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狼嚎声,即使走在官道上还是觉得有些瘆人。
“莫怕,你二婶村离咱们村近,再走一段路就马上到了。”温草根安慰儿子道。
“爹,俺没事,就是有些担心爷。”
“大哥,二牛,你们看,前面有火光。”温木指了指前面若隐若现的一抹火光。
“走,咱们往前去看看。”
“大哥,咱们要不要吆喝两声。”温木根问道
“别,前面两边都是山林了,把野兽吸引下山就不好了。
咱们加快脚程。”
三人闷头赶起了路,眼见火光越来越近,模糊的身形逐渐显露。
“爹,二哥?”温木根终究忍不住,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没有听见对面的回应声,但身影明显的加快往这边走来。
“大牛,你咋回了!”温老头刚走近便看见了自家大孙子。
“爷爷,说来话长。你和二叔咋这么晚才回,咱们先回去吧。”
众人下意识望了望四周漆黑黑一片的山林。
“别说了,咱们赶快回家吧。”温草根只觉得心慌,官道两边高耸的山林时不时传出野兽的低吼声。
再往前走走就到村子了,官道两边都是麦地就不瘆人了。可能是大家都这么想,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顶着漆黑的夜色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温家的女人都急的团团转。
“你说,都去了这么久了,咋还不回来。”温老太不安的走来走去。
“娘,您别急,往常咱们到牛角村来回都要半个多时辰,更何况晚上山路不好走,咱们再等会,要是晚些还没回,咱们找村里人帮忙”夏听南劝道
“听南,我等不及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找人。”伊小桃性子急躁,内心本就焦急的她,见温老太着急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直接从石凳上跳起来说道。
不过还没等院中的三个女人拍板决定,一直默默倚在大门口的王翠激动的朝院内喊道:“回来了,爹和他们回来了。”
“今晚咋这么晚才回?”
“可别说了,今儿是真累着了,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咱们村没收到赋税提前的信儿?”
众人恍然大悟。
“老了真是没想这上面去,亲家忙坏了吧,早知道去帮忙了。”温老太有些懊恼,只怪自个没想起来。
“娘,你说啥呢,爹和土根帮我家收麦已经很好了。别说您没想起来,我这个亲女儿都没想起来。”伊小桃着急道。
她真的觉得自家婆婆很好,不磋磨儿媳,还让她帮衬娘家,对比以前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嫁进温家的她,感觉上辈子修了不少福。
温老头不想一家人跟着着急,“没事,你们都别多想,老二家的也放心好了,咱们现在都回去休息,明天亲家他们都过来上山挖粮食了。大牛有啥事也都明天说。”
众人见温老头说话一脸倦容,也回应了声,便各自回房去了。
“上山挖啥粮食,野菜吗?”大牛有些欲言又止,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说。
次日一早,刚吃了早食准备干活的众人被大牛叫住了。
“大牛,有啥事这重要。”温木根撑着锄头,啃着手里的窝头问道。
见温大牛欲言又止的模样,温老头也猜到了些:“好了,咱们回房说,都进来,正好你也说说为啥突然回家。”
众人刚进屋内,大牛便“嘭”的关了门。
“爷,西洲那边有人反了,咱们没退路了,得抓紧逃了。”
“哐当”温老头的烟杆掉到了地上。
“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被人听到要砍头的。”王翠吓得猛扑了过去想要捂住大牛的嘴,可手颤抖的举不起来。
一家人直愣愣的看着大牛,温小软此时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还没带上家人过上安稳的好日子,开局就逃荒!
“老大家的,你让大牛说,大牛是读书人,不会胡言乱语。”
公公说话,王翠只得住手,温草根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了媳妇。
“爷,你们以为为啥提前赋税,要打仗了,为了应对西洲的贼子,上头不得不提前赋税充军粮。西洲那边干旱数月,百姓早就往南方逃了,可你知为啥瞧不见人来?还没逃出西洲,就被抓去充兵了。
还是前阵子有村民报官有人毁麦子,官差抓了人才知道是从西洲逃出来的一堆难民弄的,这才知道西洲发生的事。”
屋内的众人脑子已经炸了,原来毁他们麦地的人是难民,提前赋税是要打仗了。
“爷,您知道我在学院外拜的师傅吧,昨儿就是他让我回来的,他让我赶快带你们跑,往秦州那边跑,真等打起仗来,只有秦州王能护住咱们。
现在西洲局势紧张,朝廷已派兵过去驻守,大仗一触即发。爷,越到后面越难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