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俩口本就是一个地方长大的,在十几岁那年,杏水村那片就发生过一场大雪灾。
温老太现在还记得那场景,当时已是正月,大雪纷纷扬扬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都未曾停过,当时村里就冻死、饿死了不少老人和小孩。
后来因为雪下的太大,村里不少茅草房年久失修被压塌了,有些人就在睡梦中被砸下的房梁取了性命。
她们家当时住的也是茅草屋,她爹是有远见的,那年正好加固了房梁,自从下雪后,又每天冒着大雪上房顶清理积雪。
那个雪厚的呀,他爹上房顶都不用梯子,清扫完积雪往下一蹦,就能在雪地里砸出个雪坑。
他们家当时有些余粮,一家人除了他爹每日要清理房顶吃的多些,其他人皆是每日喝几口野菜汤吊着命。
因为谁也不知道大雪何时才会停,只能保证有余粮,一大家子人缩在炕上取暖,能拖一日是一日。
他爹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家里的干柴得省着用,要不然等雪停了,化雪能冻死人。
后来如她爹说的一样,化雪冻死了更多的人,还差点起了洪涝。
下雪期间,大雪封了路,那些被冻死饿死的老人小孩,以及被房梁砸死的汉子,他们的尸体无人处理,直到化雪后,村里大伙才组织起来,找尸体的找尸体,挖的挖坑,埋的埋人。
那年,温老太约莫八九岁,村里平日用来晾谷子的平场上,躺着一具具长短不一的尸体,有亲人的趴在尸体旁哭泣,没亲人的随便挖个坑便埋了。
那副场景,就是现在想起来浑身都打颤。
“俺看,咱家这房子还是得找人来修补一番,不管这雪下的大不大,住结实的房子总是好事,老头子,你说嘞?”温老太开口,虽是在询问温老头,实际心里早已下定了主意。
温老头点了点头,现在离过年还有好久,这时候找人最是方便。
“院里那间杂物房,俺看找个时间,也得把粮食全都腾出来放地窖里。”
“这几日让木根和土根上山多打些柴火,最好把杂物间给放满了,有备无患。”
温老头也不吸烟嘴了,拿着烟杆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心,像是在想着什么。
“那也用不着那么多吧!”
温老太皱眉,那杂物间说小也不小,要放满那得砍多少柴。
温老头叹了口气,“也多亏你提起这事,那年发雪灾,俺正值十一,俺清清楚楚记得,那年也是这个时候冷的不行。”
“嘭。”
温老太手里的玉米棒子一下全都掉落在地上,可她无心去捡,一双混浊的双眼瞪的老大,微张着嘴呆呆的看着温老头。
良久才缓过神来,“你个死老头子,莫不是为了吓我,框人的吧?”
温老头猛吸了口烟嘴,“这种大事,俺怎么可能拿来开玩笑,俺又不是老糊涂了。”
“也是你提起来,俺想起了当年的事,这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