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逃了。不逃了吧。纵使命运再怎么挤兑打压,也不能服软退缩。
这一次,她不想再逃了。
命运之所以为命运,就是命理如是,运盘难调。
想想从前的那一次次的逃离,哪一次她逃掉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逃与不逃最终都一样要面对。与其四处逃窜,被命运追击,不如直面命运,与它制衡。
人定胜天,或许,她就赢了呢。
想到这,黎勿念心里突然明亮了。
她看了看院中石桌上搁置的琴,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微微一笑,当年,清音姑娘不是一样可以风靡一城么?
人生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若只是想靠自己的手过活,便是这天底下最容易的事了。
晚风吹来,醉了明月。
桂树下,一素衣女子抚琴而坐。月色清亮如银,夜风轻柔如歌。
指尖飞舞,琴弦撩动,轻挑重钩,慢捻微抹,清弦扬抑,五音徘徊。长长的一曲玄音,弹的人酣畅淋漓。
尾音才收,忽闻院中扬起清亮的掌声,惊得伊人抬首张望。
院墙上此刻正坐着一位长衫公子,只见他脚尖一点墙头,长衫飘飘,飞身而至,修身玉立在她面前。
目朗如日月,眉似聚风云,风姿特秀,爽朗清举。他长身一屈,蹲在她面前,墨色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好似寻到了稀世珍宝。
黎勿念一时失了神,辗转反应过来,轻呵一声,叶宬佑,我就知道你是故意逗我,都说你死了,你以为我会信?!
她忿然地瞥了一眼他那张深情脉脉的好看的脸,视线别过一边,故作淡漠道:
“作何又翻墙?”
叶宬佑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清扬的声线夹着干涩的苦味,喃喃道:
“你不愿见我,可我想见你。”
黎勿念眼中霎时晶莹一片,她转过脸来,迎上他的视线,急声道:
“我何时说了不想见你?”
叶宬佑站起来,双手撑在琴案上,倾身把脸凑到她的面前,略有些得意地笑道:
“我就知道,闲儿一定想我了。”
“混蛋叶宬佑!”
她扬起手一巴掌挥了过去。
清澈的一声“啪”,惊醒院中的桂树。
她愣住了,他居然没有躲。
她没想打到他,他也完全可以躲开。
她手还未放下,又被叶宬佑抓在手中,贴在他温热的面颊上。
“你怎么不躲开?”
她有些理亏,也觉自己刚才那一掌打得有点荒唐。她本以为他会轻易躲开,怎料他乖乖站在那给她打。
叶宬佑目光如水紧紧地包裹着眼前的女子,施施然道:
“这么久才找到闲儿,让闲儿一个人在外面想我,本就是我的不对。”
这话一出,那女子也觉委屈了。眼泪再也止不住,汹涌的奔出眼眶。抬起左手推了叶宬佑一把,自己哭得更凶了,口中还骂道,
“混蛋,叶宬佑。”
叶宬佑微微眯起眼睛,墨黑的眸子开始汹涌澎湃,满意地勾起唇角笑了。倾身贴上她的梨花雨面,浅尝了一口她的泪珠,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