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太晚了，快些扶六皇子和怡嫔回去吧，合懿郡公主也拿着本宫的令牌出宫吧，莫要忘了明日还要为六皇子抄经祈福的。”

皇后正要移着步子进内堂休息，随之又转身儿说到

“那个叫花赋的丫鬟留在本宫着，本宫还有话问她。”

花赋身子颤了颤，皇后的话就像是一桶冰冷刺骨的冷水浇在她热忱忱的心上，花赋忙看向六皇子，可抬眼里并未看到关切，倒是六皇子眼里的警示让她恨不得伸手抓住自己这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

六皇子和怡嫔被宫人们簇拥着离开了皇后的寝宫，不一会儿流烟和袖音便冲了进来，看着依旧直挺挺的跪着的青栀忙把她扶了起来，皇后斜眼瞧她语气平淡的似乎看不见青栀摇摇欲坠的身子，她指了指花赋对青栀说

“今日之事借由她而起，合懿郡公主你要做个打算？”

青栀面上儿有难掩的倦意，语气轻柔细语道

“花赋一番苦心都是为了六皇子，青栀愚见，不如将她赐给六皇子也全了她一番情意，她本也就是指给六皇子的妻子，只是突逢变故有情人而不得终罢了。”

青栀轻启朱唇，吐气如兰，话音婉转如莺啼，皇后也听的舒心，难得不见为难她道

“既如此这丫头可是一跃成了贵人了，你还不快谢谢合懿郡公主？”

花赋僵在原地，直到皇后厉声喊她花赋这才转醒过来，她抬眼看青栀，那双眼里对她是有恨意的，可人却清清淡淡，缥缈如水，嘴角也带笑不弯的笑着，花赋瞅着这平淡的眸子有些骇人，可转念一想，青栀说了让她嫁给六皇子，皇后也应允了，这当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至少她能够光明正大的陪在六皇子身边了，她再也不是谁家丫鬟，更不是罪臣之女。

皇后再次捂住了倦怠的眉眼，看着花赋的眼底里带了一丝调笑，摆摆手进了内殿。

又是不见五指的黑夜，这夜里的皇城自己究竟走过多少次了，今夜的雨滂沱不止，冷风横冲直撞的吹着青栀主仆三人，廊下的宫灯都几乎摇摇欲坠，青栀的绣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噗踏噗踏的声音，流烟话少，这一刻就连袖音也变得沉默起来，今夜虽然不及北荒的战乱烟火，可从皇后宫里进出的每一个人都几乎能让青栀再也回不了方府，可庆幸她还有一个好父亲，一个让人忘不了的好父亲，只要方千凌在，就没人敢伤合懿郡公主。

待回到府上月亮已经快要沉下去了，府外护院都是随军的老部将，看见青栀回来，脸上自是无比欣喜，紫山也在门外，雨水将她来回渡步的裙角已然打湿，流烟撑着伞，袖音扶着青栀下了马车，紫山这才停下来忙看了一眼灯火依旧的庭院，忙上前去搀青栀，青栀跪了一夜，双腿行走不甚利索，几乎是被二人架着走的。

回了府，看着灯火阑珊的方府，方才在皇后宫中那一腔决然才放了下来，她松了自己的冷傲推了母亲的房门。

果然母亲还没睡，卸下钗裙的金墨兰正坐在床榻上出神，眼底有些许淤青和出神，双手也紧握着衣角。

“母亲。”

昏暗的房里金墨兰的落寞极为显眼，她本是溶于昏暗里的，青栀的呼唤却引得她醒了神，金墨兰缓慢的抬起头，摇晃的烛火擦过她耳边的银丝白发，那一刻青栀看得清楚母亲脸上那潜藏的沟壑，金墨兰转哀为笑，捏着帕子的手轻抚了青栀的手背，眼泪经不住簌簌的落了下来，紫山亦是偷偷的摸了把眼泪，相对而无语，众人都知道委屈，可身在此处却都不能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