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还开出租？”

“嗯，不过前两天车撞了，还在修。”

“那他人呢？又去喝酒了吧……”

许夏不语。

“小舅呢？”

许慧摇摇头，“有时不见人，有时候在家一窝就是好几天不下楼，跟妈妈吵架。”

这时，她手机闹钟响了。

看了眼时间，她支撑着站起来，就往小厨房走。

“姐，你干嘛去？”

“他们快回来了，我得给他们做饭。”

“你做饭？”

“我还行，站累了就坐会儿……”

“你也需要人照顾啊！”

“没有办法，妈妈还要照顾小皓，给他按摩，洗洗涮涮收拾家里，已经很累了，我能帮就帮帮。”

“……爸为什么不帮！”

许程心疼地看着姐姐。

“姐，他们不给你治病，你不恨他们？”

“治过，但想完全治好就得手术，可是手术也有很大风险，我怕治不好反而瘫痪就算了，现在吃药能维持就好。”

许程看着姐姐高挑却孱弱的身体，一阵心酸。

姐姐正是大好的青春年纪。

她跟自己不一样，她还能活很多年，她可能会结婚，有自己的孩子……

许程看了一圈房间，问道，“姐，你睡哪？”

许夏指了指那个布帘。

“小舅睡哪？”

“沙发。”

许程很生气。

那帘子根本什么都挡不住，小舅睡沙发，得有多不方便！

爸妈怎么可以这么忽视自己的女儿！

许程过去拉过许夏。

“姐，你收拾东西，跟我走。”

“啊？”

“这个家不住了，这里不是你住的地方。”

“程，”许夏默默地抽出手腕儿，“姐姐一个残疾，能去哪儿……”

“你跟我走，我给你找房子。”

许慧不住地摇头。

“绝对不行，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许夏坚持着坐回自己的“床”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许程知道，姐姐是心疼他，不想给他添麻烦。

但是他心意已决。

无法改变。

他过去，看了看，在地上靠窗，有个大拉链包。他认识，那是姐姐一直用来收衣服的。

他一把拎起包，打开拉链放在床上。

坚决地看着姐姐，“要么你跟我走，要么你带着东西跟我走。”

“许程——”

“没得商量！”

姐姐泛红的眼圈，瞬间落下两行清泪，来势汹汹，犹如决堤的山洪。

鼻尖还没来得及发酸，她就已经说不出话来。

一个生病的女孩子，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十几年来，吃饭都是别人送到门口，病了只有自己硬扛。

在爸妈眼里，病在家里的自己和粘在墙上的口香糖一样，看着难受，没有更好。

对于明天没有任何指望，只是一步一步，接近坟墓的人……

她怎么会这么幸运，有这么个好弟弟啊！

弟弟的话，比她看过的霸总小说还要让她感动。

可是这样，她就更加不想拖累弟弟了……

“我不能害了你。”

许程二话不说，上去抱起许夏就往外走。

许夏惊慌失措。

“许程！！！你放下我——你听我说，许程！！”

直到门口，许夏终于无奈答应。

“我走……我跟你走……”

许程看着怀里的姐姐。

她轻得就像一床被子，紧紧地搂着许程的脖子，满眼泪水，盈着点点光。

许程又把她抱回床边，让她收拾东西。

几件衣服，一个手机，一个本子两支笔，洗漱用品，包只装了一半，便没有东西可装了。

许程心酸。

姐姐甚至没有好看的发卡，没有一瓶擦脸的东西。

连那个拎包，也打着补丁。

这么好的女孩子，不是生来受苦的。

出门时，姐姐要穿她那双快磨破了的帆布鞋，被许程夺了过去，丢在门口。

然后跨上背包，抱起姐姐，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