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廷一挑眉毛。

突然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这么多年，自己突然跟人说是人家亲爹，谁知道这孩子会不会怪自己。

“嗯……让我想想……应该怎么告诉他……”

沉思片刻，他看向程若怡。

“我看最好还是你跟孩子说，毕竟你是他亲妈。当初是你一个人瞒着所有人，擅自把孩子送人了。”

“……不是，我当初也是逼不得已的……我正当红啊，而且都跟你离婚了，怎么能凭空又生个孩子出来！！而且……我之前在医院就跟他说过了，他不信我啊……”

她又看向许安琪。

“你是他亲姐，你说话他信，还是你来说。”

许安琪眨眨眼睛，这是踢了一圈皮球。

又回到自己这来了啊。

“行，我来说。不过我可不保证他不生气！都十七年了，你要是把我扔个十七年，我也跟你闹情绪。”

“闹情绪还能闹上天啊！”许嘉廷双手一抱胸，“大不了他有什么条件都听他的就完了！”

“依我对他的了解，可没那么容易！”

许安琪沉了口气，理了理长发。

“喔——？？？”

突然一扭头，她发现苏杰和姜南就站在客卧门口。

震惊地看着他们。

特别是姜南，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

眼睛快要爆出来一样。

很明显已经听见他们的对话了。

“你听见没……”

姜南扭头对苏杰小声说，“他们说的孩子……不会是我吧——难道我不是我爸亲生的？？？？？”

苏杰用毛巾杵他脸上把人推开。

对许安琪欠了欠身。

“我们……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谈话……我们洗好了，就不打搅了……”

“别走！”

他转身走，刚到门口，却被人叫住。

是许程的声音。

从头顶传来。

一楼所有人都抬头看去，正是许程。

脖子上搭着毛巾，穿着浴袍。双手正撑在二楼护栏上看着他们。

姜南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是让我们，别走？”

苏杰没理会，继续往外推他，想和他一起离开。

许程噔噔噔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

他搂着两个人，把他们推到沙发那，按着坐了下来。

苏杰有点担心地看着许程。

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

所有的人，围着沙发坐了半圈，都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许程。

他看了一遍在座的每一个人。

然后认真地问姜南苏杰。

“他们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

姜南用力点头，发现苏杰摇头后，他也拼命摇头。

苏杰只好放弃，点头道，“大概吧。”

“好，那你们今天，就在这儿做个见证。”

他坐到程若怡身边，眼里的目光亲和，但有一丝隐秘。

“程老师……你上次在医院，就想认我，是不是？”

程若怡听了，连忙点头称是。

红着眼睛看着许程。

“我当时真的不是只顾着安慰你，我真的是，是你亲妈啊……”

许程又看向许安琪，对方难得地给了个笑容。

“亲姐。”

他又看向许嘉廷，对方神色严肃但充满慈爱。

“我是爸爸……”

姜南和苏杰都看向许程。

他比大家想得，都要镇定。

甚至，比上午得知自己不是夏慧亲生儿子的时候，还要镇定。

不知是麻木了，还是心态变了。

许程很轻松地叫了爸妈。

许嘉廷很高兴，不过这么顺利，程若怡反而有些不自信地紧张起来。

“孩子……我们没骗你，你……真的是我们亲生的……”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那张亲子签定书给许程看。

“你看，我没骗你——”

许程拿过来，认真看了看。

表情复杂。

明明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但脸上就是没有表情。

不知道是已经没有了眼泪，还是心里有了某种隔阂。

这一刻，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

面对大家，面对自己。

面对已经不足的，生命余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