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王爷你赶,”珂颂说,“让圣上召他回京城!”
“让圣上召回他京城?”威顺王问,“怎么召回?”
“这还不好办?”珂颂说,“圣上不是宠信他吗?王爷您就上一道表,颂其在湖广的政绩,圣上一高兴,必思委以重任。下官再修书一封,给我义父哈麻,让他在圣上面前进言,召星吉回朝廷。如此一来,星吉不就从这武昌消失了吗?”
“唉。”威顺王说,“此计虽好,可便宜了他。”
“王爷放心。”珂颂说,“他到了我义父手下,还能讨到什么便宜。”
“哦?呵呵……”威顺王大笑,他手点着珂颂说,“你想得周到。好,驱走了星吉,本王就奏请圣上,让你来做这个平章。”
珂颂深施一礼说:“谢王爷栽培。”
夜幕中,武昌城墙之上星火点点,如一条闪着金色的长龙。灯笼、火把下,军士、民工正忙忙碌碌地修补城墙,扛木料的、搬砖的、挑灰浆的、砌墙的……
星吉带着两名军士,在城墙上巡查……
城墙一缺口处,郑万户正与几个军士抬一块硕大的条石,条石砌在了城墙上,郑万户又用手试了试……
雪后的西湖,水平如镜。长堤覆着白雪,远远望去,如一笔长长的墨痕,堤上的垂柳微挂雪花,如烟,如雾。
船舱内,一张桌案,桌案上摆着棋盘,樊执敬与刘基正在下棋。
“樊大人,近日武昌有何消息?”刘基落下一枚棋子,问。
樊执敬欲落子,停下,笑了笑说:“武昌那边的消息,刘大人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哦,”刘基微微一笑,“呵呵……”
“听说近日刘大人一直在琢磨蕲水徐贼用兵,推演战事变数。”樊执敬说,“武昌离我甚远,刘大人如此关注,这是为何呀?”
“不瞒樊大人,”刘基说,“下官卜了一卦,卦象上说蕲黄贼寇,将是我杭州之宿敌。”
“蕲黄贼寇犯我杭州……”樊执敬很是惊诧,他沉思片刻,点头说,“虽说是卦象,倒也不无道理,从其用兵来看,先是西征武昌,固根本,其后应是顺江而下,犯江西、犯江浙。”
“正如大人所说,”刘基说,“下官推测也是如此。”
“不过有一点我不甚明白,”樊执敬说,“那徐贼把兵马悉数派出,就不怕官军袭其巢穴?”
“蕲水乃一小城,”刘基说,“困守是自寻绝路,出去转战,倒是能另寻活路。”
“如此说来,”樊执敬说,“徐贼此举倒是一招妙棋。”
刘基微微一笑说:“也不见得。”
“哦,”樊执敬说,“刘大人为何这样说?”
“呵呵。”刘基微微一笑说,“分路出击,徐贼留守,此乃一下策。若败,则孤军陷于绝境,既无后援,亦无接应。”
“哦。”樊执敬说,“那……若胜呢?”
“若胜,”刘基说,“则各路贼首会恃其功,拥兵自重,不听主令。”
“哦,”樊执敬说,“依刘大人之言,那徐贼危矣?”
“嗯。”刘基说,“从卦象来看,当是如此,只是他眼下无忧。”
樊执敬问:“刘大人已卜知那徐贼运数?”
“呵呵。”刘基笑着说,“天机不可泄漏。”
二人相视而笑,继续下棋。
数年之后,果如刘基所言,徐寿辉被拥兵自重的陈友谅击杀。此乃后话。
蕲水城内人,清泉寺。禅房内,徐寿辉坐在书案前看文牒。
徐寿辉高喊:“来人——”
一内侍走了过来。
“圣上,有何吩咐。”内侍上前问道。
“今日前方可有消息送至?”徐寿辉问。
内侍说:“听说丁普郎、徐明远二将军正激战于兴国路,今日应有捷报送来。”
徐寿辉点点头:“嗯。”
“圣上,”内侍说,“西征各路军捷报频传啊。”
“是呀。”徐寿辉微微一笑说,“蕲水城小,如何做得大文章,此番出征,不光是寻条活路,攻取武昌,我天完基业固矣!”
内侍说:“圣上英明。”
徐寿辉问:“太师那边有何消息?”
内侍说:“还未有消息。”
“怎么还没有消息?”徐寿辉说,“太师该到武昌了。”
夕阳中,江边樯桅林立,香军的船只靠上岸边,香军士兵纷纷跳下船,登上江岸……
一桅白帆缓缓落下,战船慢慢停靠在岸边。邹普胜看了看浩浩荡荡登岸的士兵,脸上泛出得意的微笑。
“军师,”邹普胜说,“此处距武昌只有三十多里,你我就从此登岸。”
“好。”彭莹玉说,“今晚就在此安下营寨,略作休整。”
士兵抬来一块长长的木板,搭在船头。邹普胜、彭莹玉顺着木板,走下船,来到一处高冈眺望。
“想当年,”邹普胜说,“我只身来到武昌,想凭一把铁锤谋生,可是……吃尽千般苦头,受尽万般凌辱,也未能立下脚跟,最后还是回到老家麻城。”
彭莹玉说:“武昌城虽广,那是达官显贵享乐之处,哪有贫寒百姓立锥之地。”
“是呀。”邹普胜说,“明日杀进城去,看那些达官显贵,哪个还敢冷眼于我!”
彭莹玉看了看邹普胜,笑了笑。
传令士兵飞马前来禀报。
“启禀主帅,我先头人马已到武昌城下,一路无官军袭扰。”传令士兵下马禀报说。
“噢,”邹普胜微微一笑,说,“呵呵,好,看来官军是慑于我军威,闻风而逃呀。”
“丁普郎、徐明远取了汉阳,鲁法兴取了安陆,”彭莹玉说,“武昌两翼皆已剪除,官军只好缩于城内,哪还敢来袭扰!”
“官军既然闻风丧胆,我就再吓唬吓唬他。”邹普胜说,“传我军令:命先头人马在武昌城下安营扎寨。”
“是!”传令士兵上马离开。
彭莹玉说:“太师此令一出,恐怕城中的官军今夜不能安睡了。”
“呵呵呵,”邹普胜大笑说,“官军不能安睡,你我可要好好睡上一觉。来人——”
“在!”传令士兵答道。
邹普胜说:“传令各路人马:登岸之后,即刻安营扎寨,今晚早作歇息,准备明日攻城。”
“是!”传令士兵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