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豪在!”陈子豪答道。
“命你隐藏战船,率全体水军将士撤入城里!”刘基一脸严肃地说。
“什么?”陈子豪满脸疑惑地问,“命水军将士撤入城内?”
“不错,”刘基说,“即刻撤入城内!”
“恕子豪不能遵命!”陈子豪说,“方寇来犯,各路军马皆备战迎敌,独水军撤入城内,传将出去,还以为我水军贪生怕死呢!”
“嗯,我看子豪说的在理。”白景亮假装同情,说,“刘大人你这令下得有些不妥。”
“众将士请命出战,大人不允也罢了,可不该令水军撤入城内。”陈子豪说,“若子豪领回此令,定会遭水军将士唾骂。”
“是呀,”白景亮笑着说,“刘大人,你看……”
“白大人,你倒会充好人呀!”刘基笑笑说,“这水军可是你全部的心血,我若果真允其出战,与方寇拼个鱼死网破,共葬江底,你能应允?”
“刘大人,我想做回好人,你也不给机会,当面就给拆穿了!”白景亮笑着转向陈子豪说,“子豪,水军初创,尚不足以抗敌,此时出战,正中方寇奸计。刘大人之意是避其锋芒,养精蓄锐,日后定有大用!”
“养精蓄锐,岂能撤入城内静养?”陈子豪说,“各路军马皆有所命,独将水军弃之不用,令人不服。”
“水军岂能不用?”刘基说,“只是不当水军之用。”
“不当水军之用?”陈子豪不解地问,“那……那当何用?”
“且当步军之用。”刘基说。
“嗯。”陈子豪说,“当步军之用也成,总比弃之不用要强。”
白景亮说:“既已领命,那就奉命而行吧!”
“是!”陈子豪领命离开。
刘基、白景亮望着陈子豪的背影,相视而笑:“呵呵呵呵。”
夜晚,月亮慢慢爬上树梢。刘基府内,显得有些静谧。苏晴儿坐在屋顶上,静静地望着远方,淡淡的月光洒下,如笼着梦幻般的轻雾。
叶安悄悄走了过来。苏晴儿问:“叔父回来了吗?”
“老爷不回来了,”叶安说,“方寇明天就到城下了,老爷要与白大人彻夜商议退敌之策。”
“你怎么不陪着叔父,自己回来了?”苏晴儿问。
“是老爷把我赶回来了。”叶安说。
“哦。”苏晴儿仍静静地看着远方。
叶安坐在了苏晴儿身旁,问:“晴儿,看什么呢?”
“看月光啊。”苏晴儿说。
“看月光?”叶安有些不解。
“嗯,”苏晴儿点点头说,“你看这月光多美呀!记得小时候,每到这样的夜晚,我便与同伴在月下嬉闹玩耍到深夜,爹爹催促了一次又一次,仍不肯回去休息。”
“又想你爹爹了?”叶安问。
“没……没……”苏晴儿眼睛里满是晶莹的泪花。
“还说没有……”叶安说,“你口中可以说谎,可你的眼睛不会……”
苏晴儿忙擦了擦眼睛。
“你……你不会再做傻事吧?”叶安问。
“做什么傻事?”苏晴儿问。
“明天方寇就要来了,”叶安说,“叔父担心你……”
“担心我会不辞而别,私下寻仇人复仇?”苏晴儿问。
“你不会吧……”叶安说。
“叔父就是因为担心我,才让你回来的吧?”苏晴儿问。
叶安点了点头。
“大战将起,军情如此紧急,叔父还在为晴儿着想,晴儿怎能再去添乱呢。”苏晴儿说。
“是呀。”叶安说,“不可再添乱了。”
“晴儿已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瞎闯乱撞的小姑娘了。”苏晴儿说,“跟了叔父这么久,晴儿明白什么是轻,什么是重,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
“你能这样想,老爷就会放心了。”叶安说。
“喂,叶安,你回来的正好,”苏晴儿像忽然想起什么,说,“等会回房,你替叔父准备一下行李。”
“准备行李?”叶安疑惑地问,“准备行李干什么?”
“这……”苏晴儿欲言又止,说,“你先不要问,只管准备,两日之内,叔父定会用到。”
“真的?”叶安半信半疑地问。
苏晴儿自信地点了点头。
台州南城门。厚重的城门紧闭,城墙之上,旌旗猎猎,军士手执兵器,严阵以待。城外,义军方阵铺天盖地,向城门横压过来,扬起漫天尘土,方国珍催动战马,走在方阵前列,一身铠甲熠熠闪光。来到吊桥外,方国珍马鞭一扬,义军方阵停止前行,尘烟慢慢散去,城下变得寂然无声……
方国珍催马来到吊桥前,抬头看了看城上,马鞭一指,高声喊:“城上的听了,快快打开城门,迎我义军进城,如有半点迟疑,杀进城去,片甲不留!”
刘基、白景亮慢慢来到城墙垛口,向下张望。
“城下何人,出此狂言!”刘基轻蔑地看了看城下,问。
“义军主帅方国珍!”方国珍说,“你是何人?”
“呵呵。”刘基微微一笑,说,“一草寇而已,也敢妄称主帅,本官正要入海缉拿于你,你倒自己送上城门来了。”
“莫非你就是刘伯温?”方国珍问。
“既已知是本官,你还不快快下马俯首,自缚请罪!”刘基说。
“刘伯温,”方国珍指城上说,“你本浙东子民,不与民为伍,却助官府为虐,本帅此番兴兵,正要捉拿于你!”
“好个无义之徒!”白景亮说,“朝廷宽仁,屡次赦免你之罪过,你不思悔改,屡又兴兵作乱,本官此番定要替百姓除掉尔等贼寇,以还浙东之太平!”
“呸,一官府阍吏,也敢如此狂妄,休怪我刀枪无情!”方国珍大骂,转头向身后的义军士兵高喊,“义军弟兄,杀进城去,为我诛此二人!(拔出宝剑,挥起)杀——”
义军将士齐声呐喊:“杀——”
义军将士潮水般地向城下冲去。
城上,整排的弩机、弓箭,弦拉开,瞄向义军阵营,弦声嘎吱吱作响。火炮炸药已装膛,药捻已插上,火炮手,手持火把立于一旁。
白景亮高喊:“放!”
利箭射出,如漫天飞蝗,呼啸着飞向义军阵营,中箭的义军整排整排地倒下;药捻点着,吱吱燃烧,轰的一声巨响,炮弹出膛,划出一条长长的抛物线,落入义军阵营,炸开漫天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