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秋风舞动着战旗,呼啦啦作响。帅旗下,方国珍手握着马鞭,凝视远方,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一身铠甲浴着晨晖,熠熠生光。背后,义军阵容齐整,枪戟如林。
义军的对面,却空无一人,只有秋风吹动着野草,瑟瑟抖动。
方国珍在阵前等得有些着急。身旁的丘楠、方国瑛、方国珉也不停地向官军营寨眺望,前方仍空无一人。
方国珍问:“刘伯温为何迟迟不肯出战?”
方国瑛说:“定是那刘伯温昨日受挫,今日不敢出战了。”
众人大笑:“哈哈哈……”
一匹快马飞驰而至,探使飞身下马禀报:“启禀主帅,官军辕门紧闭,辕门上高挂免战牌。”
“哦,还真让四将军说对了,”方国珍大笑,“刘伯温真的吓破了胆,不敢出战了。哈哈哈……”
“主帅,”丘楠说,“趁官军士气受挫,我义军乘势而击,必获全胜,可命人马前去挑战,激那刘伯温前来应战。”
“嗯,丘先生之言正合我意。”方国珍转向身后大喊,“五将军——”
“在!”方国珉驱马跨前两步答道。
“本帅命你前往官军营前骂阵,逼刘伯温前来应战。”方国珍说。
“遵命。”方国珉转向身后士兵,高喊,“弟兄们,随我前去骂阵,走!”
方国珉一踹脚蹬,战马飞驰而去,身后一队义军士兵跑步跟随。
官军营寨,辕门紧闭。辕门上,高挂一木牌,上书“免战”二字。辕门内,只有两队军士,各站一侧值守。
辕门外,义军士兵正列队叫骂:“刘伯温,出来,有胆子就出来拼个高低……闭门不出,草包呀,出来决一死战……有胆子就出来,战场上见个高下,别作缩头乌龟……”
刘伯温坐在帐/内的书案前,正专心看书。陈子豪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启禀大人——”陈子豪上前施礼。
“子豪,何事?”刘伯温问,头也抬,依旧看书。
“方寇……方寇正在辕门前列队叫骂!”陈子豪说。
“我已知晓,且让他骂去。”刘伯温淡然地说。
“大人,”陈子豪说,“你是未听到,方寇骂得……骂得太难听了。”
刘伯温目光稍稍离开书,看了看陈子豪说:“骂,又能怎样,你嫌难听,不听好了。”
“将士皆忍无可忍,只等着大人下令出战呢!”陈子豪说。
“将士忍无可忍?”刘伯温面色严峻地说,“我看是你子豪不能忍吧?今日休战,莫再多言!”
“大人……”陈子豪还想争辩,刘伯温打断了他,说:“传我军令:紧守寨门,不得出战。听不得方寇叫骂者,可蒙头充耳,不得再来帅帐打扰!”
陈子豪欲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
刘伯温严厉地说:“子豪,还不快去传令!”
“子豪遵命!”陈子豪无奈地离开。
辕门外,义军士兵队形已散,叫骂声也渐渐弱了。官军营门仍然紧闭,营寨内无任何动静。方国珉在辕门前来回踱步,抬眼看了看辕门上的“免战”二字,急得满头大汗。一名义军头领快步走到方国珉身边,说:“将军,弟兄们已骂了半天了,官军营寨内一点反应也没有呀。”
方国珉停下脚步,指辕门说:“骂,给我大声骂,我看刘伯温有没有反应。”
头领迟疑了一下。
“还愣什么,给我骂,大声骂!”方国珉说。
“是,是!”头领转向身后的士兵,大声说,“都提起精神来,给我骂,大声骂!”
义军士兵提高了嗓门,大骂:“刘伯温,别作缩头乌龟……出来,出来决一死战……”
方国珍迟迟没有等来官军决战,面色有些焦虑。
“五将军已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官军出营?”方国珍问。
“主帅莫急,”丘楠说,“刘伯温忍不得辱骂,定会出战。”
官军营寨。辕门外,义军士兵已无队形,有的坐,有的蹲,有的站……两名士兵在夺一只水囊,夺到手的士兵一阵仰头痛饮,又被另一士兵夺去。方国珉站在马前,焦急地看着官军的辕门,辕门上,“免战”二字格外醒目。一名头领手拎水囊,走了过来。
“将军,你喝点水。”头领说。
方国珉接过水囊,喝了两口,又递给了头领。
“看这情形,官军今日是不会出战了。”头领说。
“官军不出战,就继续骂。”方国珉指着辕门说,“骂,给我大声骂,直到把刘伯温给我骂出来。”
义军士兵一个个嗓音沙哑地骂:“刘伯温,快出来应战……有胆子,你就出来……”
日影转移,辕门木柱的影子慢慢缩短,又慢慢拉长……
方国珍率义军主力仍在等待刘伯温出来应战,可等了半天,还不见官军的踪影。方国珍抬头看了看天,日已过午。
“看来刘伯温今日不会出战了。”方国珍说。
“此时还不出营,刘伯温今日不会再出战了。”丘楠说。
“这刘伯温,也太不禁打。”方国瑛说,“昨日一战,就吓得不敢出来,害得我大军白等了大半天。”
“昨日之战,刘伯温虽受挫,然并未惨败,更未伤及其元气。”丘楠说,“按理说,不该如此。”
“那他今日为何闭门不出呢?”方国珍问。
“依我看,刘伯温也就懦夫一个,”方国瑛说,“无计可施时,他也只能缩头自守。”
“呵呵,”方国珍微微一笑说,“从刘伯温今日之举来看,四将军之评,不为过也。”
“刘伯温既不肯出兵,再等也无益,”丘楠说,“不如撤回营寨,早做休整,以待明日之战。”
“嗯,也只能如此。”方国珍转向身旁的传令军士说,“传我军令:大军撤回营寨!”
“是。”传令士兵答道。
义军主力浩浩荡荡撤回营寨。
夕阳西沉,余辉洒满山下营寨,四周山野榛榛莽莽……
第二天,义军又早早地在山下空旷处摆开阵势。长刀手、枪戟手、弓弩手……各成方阵,列队整齐。方军珍立马于阵前,洋洋自得地望着远方,可对面仍未见一名官军,他不免又有几分失落。
一匹战马飞驰而来,探使上前禀报:“启禀主帅,今日官军仍紧闭寨门!”
“什么?”方国珍问,“官军今日仍紧闭寨门?”
“哈哈哈,”方国瑛大笑,“好个刘伯温,一战就吓得软如烂泥。”
“哈哈哈……”众将一齐大笑。
“五将军——”方国珍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