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爷将于明日设文宴,邀会稽本地及江浙名士前来聚会,特命小的前来恭请刘大人、富老爷。”管家奉上请柬。
刘基、富臻接过请柬,打开看了看。刘基望了望富臻,富臻点了点头。
刘基合上请柬,笑着说:“好,请回复你家老爷,明日我二人定会赴会。”
“谢过刘大人、富老爷,”管家说,“小的告辞。”
刘基向门房说:“代我送送管家。”
“是。”门房引管家离开。
山谷小亭。
一架古琴,纤指轻拨,琴声如泉水,空灵悠扬。一名女乐师正在亭外石案前鼓琴。亭中,刘基、富臻、黄本、王俨、王纶、吴溥、唐虞民等人围坐在石几旁,品茗,赏景,静静地聆听琴声。
“琴声幽幽,青山巍巍,”刘基陶醉地指着四周说,“又有茂林修竹,岂不‘足以极视听之娱乎’(注:出自晋.王羲之《兰亭集序》)?”
王俨说:“此处山崇林茂,确实是一佳处,只是无‘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少了几分灵秀。”
黄本说:“亭外原有一小溪,只因近日少雨,水流断歇,只剩些乱石。”
吴溥说:“听说刘大人曾修得驭雨之术,能召云唤雨,刘大人何不唤场雨来,一来稍解干旱,二来让此溪再涌清流,我等也可效古人曲水流觞,畅叙骋怀。”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对,对,刘大人唤场雨来。”
刘基笑着说:“我何曾修得驭雨之术?休要听人戏说。”
“岂是戏说?”唐虞民说,“刘大人可曾记得?当初大人在少微山紫虚观从吴道长修道,虞民曾去拜访,临别时天尚晴,大人却赠虞民雨伞一把,虞民甚为不解。大人说已唤雨来,不时雨将至。虞民即携伞而行,途中屡遭路人讥笑,然未到山脚,大雨即至。”
“啊,竟有此事?既然如此,刘大人就唤场雨来。”众人纷纷请求施法。
刘基看了看众人,为难地说:“气动而为风,云合而为雨,风雨顺乎万化,适时而作,岂可人为?”
众人纷纷说:“刘大人休再推辞,快快施法。”
唐虞民说:“诸位强求,此乃人意。地亦少旱,亦为适时。此时施法,应不违天意。刘大人休再推辞。”
刘基看了看天,天上覆着一层薄云,他说:“既然诸位皆为民求雨,敝人就施法唤雨来。”
黄本问:“大人施法需何法器?在下遣人去备。”
“不需法器,”刘基指着石案上的古琴说,“此琴足矣。”
“以琴唤雨?”众人都十分惊奇。
刘基说:“敝人就以琴声唤雨来。”
乐师起身,立于一旁,刘基来到石案前,坐下,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琴声起,初时舒缓,琴声汩汩,如侃侃而谈。天色渐暗……
竹林外,绿如翠海,郁郁葱葱。叶安与苏晴因昨日游园闹了误会,先是一番争吵,后又出起拳脚。致苏晴儿以剑劈顶,叶安持剑架住,二人与怒目而视。
“去找你的富公子,不要再来烦我。”叶安说。
“我不找富公子,偏要来烦你!”苏晴儿说。
“富公子博学多识,风流倜傥,还是一富家公子,你二人正好门当户对,何必再来理我?”叶安说。
苏晴儿不依不饶地说:“你心胸如此,还配作男儿!”
苏晴儿抽回剑,又奋力猛刺,叶安低身闪躲,二人一番厮杀。剑光莹莹,寒风嗖嗖,剑锋过处,竹叶飘落翻飞……
山谷小亭外,刘基弹琴,时而慢抹时而轻挑。乌云卷集,山雨欲来……
溪流上,叶安贴着水面飞过,苏晴儿在身后紧追不舍……
二人飞到一处堰坝上,叶安、苏晴儿各踩一块石墩把剑相持,清澈的溪水从石墩间汩汩流淌。
“不要欺人太甚!”叶安怒视着苏晴儿。
“是我欺人太甚,还是你无理取闹?”苏晴儿反问。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叶安问。
“我与富公子怎么了?”苏晴儿反问。
叶安说:“卿卿我我,还要怎样?”
“卿卿我我?”苏晴儿讥笑道,“嗬,叶安,多少好文章你不读,偏是这种肉麻的词句,你能学以致用!”
“怎么,我说错了么?”叶安问,“一唱一和,不是卿卿我我又是什么?”
苏晴儿气愤地说:“我与富公子只是谈诗论道,你竟无端揣测,哪有半点男儿气度!”
叶安说:“我叶安就这点气度,何需你管!”
“我偏要管!”
苏晴儿挥剑便刺。盈盈溪水映着二人挥剑厮杀的倒影……
山谷小亭外。刘基继续弹琴,琴声悠悠。山谷中水雾蒙蒙,雨点窸窸窣窣落下。
众人惊喜地喊道:“落雨了,落雨了。”
乐师撑起伞,为刘基遮雨。
竹林,亭亭翠竹间,叶安身影飘过,苏晴儿在后面紧追。叶安轻轻落在地上,苏晴儿随着落下,挥剑劈来,叶安不再躲避。剑锋擦着叶安的肩膀,在衣袖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裂口。
雨水滴落,竹叶挂着雨滴,莹莹如泪……
“叶安,你为何不躲?”苏晴儿问。
叶安说:“你若真想伤我,我怎能躲得过?”
“是我要伤你?是你自己想伤自己吧。”苏晴儿扔下手中的剑,愤而转身离开。
“晴儿,晴儿……”叶安捡起地上的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