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觉得蓝怀尘用你漂亮的脸做那些愚蠢表情很怪,感觉你都变笨了。”
山行俯身亲吻云卿嘴唇,想了想补充道:“沐猴而冠。”就像猢狲偷穿人的衣服,自以为变成人在大街上耀武扬威,其实连长尾巴都没遮好。
云卿长了副聪明相,看着就很机灵。
但再聪明的皮囊也罩不出蓝怀尘的傻气,就算闭上眼绷住嘴,傻气也会随着呼吸往外漏!
“你少胡言乱语,白狐狸他哪里像猴子了?”云卿环住山行脖颈回吻,总算松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只是喜欢我的容貌呢。”
“喜欢,但不只喜欢。”
初相识稚气顽皮、后来温柔和善,云卿好得让山行常愧疚欺骗他,哪怕把心掏出来仍觉不够。
“你又把蓝怀尘丢哪去了?”
云卿拧山行的耳朵,想到重逢那日险些被丢到地上的蓝怀尘心有余悸,“你就不怕他出事?幸而是我,否则,真是令人后怕。”
“有事他会找蓝冠羽来,蓝家那一窝狐狸都疼他,死不了。”
这轻飘飘的语气听得云卿心中不快,下手劲重重掐在山行手臂,“你啊!”
话又绕到蓝怀尘身上,山行心念一动,带着几分怡然自得问道:“你是不是吃醋呢?”
之前都是自己吃醋,这次总算让云卿尝尝酸味,让他平日左拥右抱,半点不知道避嫌。
“吃醋?”吃蓝怀尘的醋吗?
云卿摇头,如实道:“我不担心你喜欢蓝怀尘,是怕你只在乎这张面孔,那我就。”他咬咬嘴唇,“往后出去打架要带护具,免得伤到脸,和螭一样戴着铜具覆面。”
不对!
云卿猛然发觉奇怪之处,先前那些记忆多以螣蛇亲身经历为主,所以自己只能看到记忆中的旁人,除非之前的螣蛇照镜或剑身映影,否则无法看到“自己”。
那么第一次手疼发作,不成片段的记忆中那个虔诚跪拜的玄衣男子,真的是螭吗?
如果那人不是螭,他会是谁?还是说,他是旁人记忆中的螭?
魔气蔓延究竟与螭有关,还是旁人的记忆有关?
这个“旁人”是魔物吗?
“我当然不喜欢蓝怀尘,他又蠢又傻。”山行敏锐地察觉到云卿的反常,关心问道:“卿卿你怎么了?”
云卿回神,摇头笑道:“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他岔开话题,推山行去看蓝怀尘,“空不喜与妖物打交道,别难为人。”
“那我去抱他回来?”
“也不用,你抱着他,劝和他与空两句。”
云卿伸出手重重戳在山行胸膛上,“不许打他,白狐狸有孕辛苦,要怀十个月呢。”他轻抚自己小腹,“我怀阿骁只用了三个月,再加上有法术遮挡还算轻松。”
山行亦抚摸他的手背,后知后觉问道:“那、那意思是,你怀着云骁的那三个月也常同我胡闹吗?”
云卿摸摸鼻子,颤颤点头:“螣蛇都是这样啊。”
那想来云卿并无不适。
“对了,裴无竹被九尾狐打得牙都掉了。”山行亲云卿嘴唇,“如果九尾狐打空,你会拦吗?”
唇肉被齿衔咬,云卿嘶一声,“诶呦我头疼,阿行,快扶我躺下。”
山行冷哼:“少装样子,这次饶了你,有事叫我。”
书本纸张独有的树浆轻香混杂着沉木松针味道。
蓝怀尘窝在空膝上懒洋洋打哈欠,不时吃块糕点,十分惬意。
“再讲些萧勍小时候的事吧?我还想听。”
“空只知道这些,并不多往皇城中去。”
收好云卿整理的稿纸后,空为怀中狐狸盖上薄毯,力度极轻地在他头上摸了摸,见狐狸耳朵抖动,忙收回手不敢再碰,“丽、蓝怀尘,你要喝水吗?”
“我还不渴。”蓝怀尘再度晃耳朵,想让空帮自己挠痒,对方却始终没理解他的意思,只好出言提醒:“我右边耳朵痒,你帮我抓抓。”
空恍然大悟,从袖中拿出梳子小心梳开粘在一起的耳尖毛,轻声道:“您好软。”
蓝怀尘立刻竖起耳朵,颇为自豪:“那当然了!”
“所以云卿才喜欢抱我呀!”
“大人喜欢您才抱您,跟这些没关系。”
空收起梳子,拢好被大尾巴扫开的软毯,再度关切道:“您热吗?”
蓝怀尘正欲回答,察觉山行气息走近,下意识要钻着躲起来,闻到松林香气不敢扒空的衣服,壮着胆子落地变成人形与山行对视:“云卿说了,你不能吓唬我!”
“啧。”山行移开眼,挑眉笑着看空仔细叠毯子,“哄好没?小心他靠山回来把你牙打掉。”
“空实在抱歉,当真不是故意为之。”空抬眸再度解释。
山行连连摆手:“好好,我不关心这个。”
转身离开,山行打算回去劝云卿别让蓝怀尘用他的脸,死狐狸精蠢得就差在脸上写“傻”字了。
蓝怀尘一溜烟跑得比山行还快,蹭到云卿身边便露出肚子打滚,“云卿,我老祖宗呢?”
云卿想说不知所踪,便见九尾出现在房间当中,抿抿唇没有说话。
“老祖宗你方才去哪了?”
暮栌将手中丸药塞到蓝怀尘嘴里,“把这个吃了,能去除你身上的浊气。”免得落下心结,往后一直耿耿于怀。
摸摸美滋滋喜笑颜开的狐狸脑袋,暮栌扫一眼站在窗旁的山行,皱眉问道:“螣蛇,白泽还没来过吗?”
“没有。”云卿躲避九尾视线。
“那再等一等吧,大约晚上他就会来。”
抱起蓝怀尘,暮栌后退远离床榻,“你睡会歇歇,养精蓄锐也好应对三日后的疼痛。”
云卿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有关螭的事:“螣蛇螭,他曾以铜具覆面吗?”
“你为何这样问?”暮栌皱眉,按白泽的意思,云卿不可能知道螭曾戴面具。
“罢了。”云卿不想多和九尾交谈,“当我没问过。”
“螭确实曾覆面。”
在娲神还未陨落,人族尚未崛起前,以螣蛇为首的众战神,镇守各方天界与魔界交壤处,每隔五百年交替歇息三百年。
暮栌印象中,只有螭敢带着满盔甲脏污魔物痕迹进入天山娲神殿,乱糟糟的头发沾着腥臭脓血和灰尘像刚在地上滚几百圈一般,铜面具覆盖,唯能看见两个黑漆漆的眼瞳。
细长蛇瞳孔丝毫没有温度,令人望而生畏。
“自我有记忆,螭便戴着面具,原因不得而知。直到,他犯错被罚跪砧骨池,没多久便摘掉笨重的铜面具,不过镇守边界时还是会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