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水晶棺被炸开了，破碎的灵石掉落一地，绫罗的尸体不见了，只留了一根晶莹的发丝，无尽的光雨拍打，它安躺在残破水晶棺中，在天地间熠熠生辉。

众人如看见了绫罗，那道唯美的身形浮现在眼前，漫天的光雨都为之暗淡，但随后那身形消散，挂在众人脸上的，便是经历了悲恸的沧桑。

牧天辰早已呆滞，老天像是给他开了一个玩笑，无数盗贼欲要毁灭武剑峰，那唯一要葬下绫罗的山峰，他去阻挡，留下了安葬之所，却失去安葬之人……

这是天大的玩笑，此刻他觉得自己可笑，居然让别人在眼皮子底下偷走了绫罗的尸体，这是一种尊严的践踏，亦是对逝者的侮辱。

令人吃惊的是，牧天辰居然没有发怒，他的面孔极度煞白了，瞳孔暗淡无常，他捡起那绫罗留下的最后一根发丝，仿佛看到了故人，眼睛里留下了黯然神伤。

众人无奈摇摇头，叹息声接连不断，一些女弟子立马抽泣了起来，悲恸中带着压抑的愤怒，这种感觉无法形容，也无法发泄。

“走吧，走吧，这件事情落幕了，就像一代天才仙子也落幕了。”一强者摇头暗叹，眼睛里充满了抑郁的悲伤。

“天道不公，善良的人到头来终究没有好报，死后也不得安宁，让亲人徒增悲伤……”

“我们无法主宰命运，上天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冥冥之中好像自有定数。这场雨，算是给绫罗仙子最后的谢幕演出……”

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这个校场，但此刻却渐渐消散，无数的人悲恸长叹，唏嘘不已，现场只留下的宗弟子在哭泣。

得人恩果千年记。剑宗的弟子都被师尊告诫过这个道理，绫罗仙子便是那个恩人，她对弟子们太好了，这是他们平生都不会遇到了好师姐，比那个反复无常的剑春秋胜过一千倍。

而现如今，绫罗死去也罢，上天在绫罗仙子的葬礼上悲恸也罢，但她死后都得不到安宁，尸体居然偷走，让人悲恸。

一道唯美身形沐浴在光雨中，但她此刻面孔苍白，瞳孔暗淡无神，露出难以忍受的忧伤，但她低着头，最后变得佝偻，转身而去，消失在朦胧光雨中……

光雨璀璨朦胧，夹带漫天的狂风拍打大地，掀起了一阵阵惊涛骇浪。冷瑟的风，急骤的雨，冰冷地扑击着牧天辰，将他头发打得鬇鬡，湿漉漉的脸颊蕴满泪水，满是伤痕的掌心紧握着那根晶莹的发丝。

猛然地，牧天辰刹那间惊醒，将发丝收起，一把夺过昏厥的八宝，低着头，弯着身躯，在惊雷光雨中蹒跚，他顿了好几次，但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就这样往武剑峰走去了。

这一幕，让人众多强者都难以忘记，这该是苏文最伤心的一天，他们摇头苦叹，这天过后，在往后的岁月里，到底是一个天才的猛然惊醒，还是一个天才的颓废与失意？

没有什么比失去亲人还要难过，像苏文，他们查过，他好像是个孤儿，曾流落被绫罗救下，恐怕他早已将绫罗视为亲人，得人恩果千年记！

这一日，大罗剑宗都在昏暗中度过，尽管这光雨淅沥，最后纷纷扬扬，像滋润万物的圣雨，但这光雨抹不去朦胧的心，像悲恸至极的苏文一样。

武剑峰残破至极，山体漫着好几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无数的角落都崩开了，它不再变得险峻奇高，而是残破不堪的死峰，所有灵树都倒塌了，成片妖兽被葬送。

山峰上的神瀑都崩裂了，里面虽依旧涛声绝绝，但那不再是甘甜的灵泉，而是腥臭的血水，妖兽的尸体被卡住堆积。

武剑峰一片惨状，一些藏满经书的阁楼，种满奇花异草的圃子，全部被炸开了，现场凌乱不堪，牧天辰瞧见，那些蕴养的八珍鱼都被炸得血肉模糊，曾经一直混迹的药圃破败不堪，现场只留下那颗千年人参……

他推开那平时住所的大门，那里穿了好几个大洞，无数的灵石化为齑粉。他走了进去，那药池的水被能量蒸干了，地面大片窟窿，原来烹煮猿前辈的八珍鱼的地方都炸裂了，那里的香料化为了灰烬。

但这所庭院整体算保住了，那原先被牧天辰当做淬炼躯体的药鼎还在，还有，原本要葬下绫罗的已经挖好的墓地。

八宝的伤势不重，但他神识陷入了昏睡，是被绫罗尸体的石宗吓到了，牧天辰慢慢将其安放在一间阁房中，用厚实的被子给盖上，一把走到了绫罗墓地中。

这一天晚上，大雨停下，有人看到，武剑峰上，有一处地方灯火璀璨……牧天辰在给绫罗下葬，那是绫罗的发丝，他安葬了很久，独自一人，红石剑圣都默不作声。

直到晨曦，牧天辰呆呆坐在山头一处，呆呆望着天边朦胧而升的大日，因为昨晚的光雨，现在不是万里晴空，太阳暗淡无关。

“何其为死人争渡？”

端坐了很久，牧天辰终于说了一句话，令红石剑圣一下子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