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染一怔,未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慕娇不想成为旁人饭后闲谈的对象,所以她慢步走进了厢房内:“关门。”
眼下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此次逃离的失败,无疑是宣告着自己,若没有萧染的主动放弃,她很有可能永远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这一念头仅仅只是浮现在她脑海中,她便窒息得快要受不了。
不关对象的事,即便她喜欢萧染,也不愿过着日日待在家中等他回来,生活没有任何盼头的生活。
犹如一具只会讨他欢笑的行尸走肉。
等慕娇走进了屋内,将窗都关好后,萧染才如梦初醒,他连忙进屋将门关上。
屋内被关上窗后,显得有些暗沉,空气中流动着被褥潮湿未干的霉味,很是难闻。
“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技不如人,失败了也不容我哭泣,但我无悔,起码我努力过了......”慕娇轻声道,“对得起自己。”
萧染站在门的前面未动,看着慕娇淡漠的侧脸,终于亲口问了:“你离开,究竟是为谁?”
本是一个让萧染纠结了一整夜的问题,在慕娇听见后,她的反应竟是笑了。
她笑得直不起背,泪水都流了出来,笑声持续了很久。
萧染也不恼,就这么无声地看着她。
等慕娇笑够了,她才擦掉泪水,被水浸过的眼眸很亮,是阴暗的屋内唯一的光芒。
她反问道:“在你眼里,我与旁人也不过一样,都是一个只会依附男人的人吗?”
萧染愣神,眼底有慌乱闪过,未说一句话,但这副神情无疑是将答案都说了出来。
他抿唇,艰涩解释:“慕娇,我并没有这么想你。”
但慕娇没理他,继续道:“我离开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我自己。”
“我不是那种甘于困于宅院的女子,即便我回不去,也不会永远呆在京城,草草地择一人过完余生。我想去看看南梁的广阔之地,想去享受北齐的风俗习惯,想去很多很多地方。”
“或者,等玩累了,在乡野之地种种花草,晒晒太阳;又或者,等祥和的日子过腻了,我还可以学一学经商,当一个自由的商人。”
“总之,我可以是任何人,但却不会是你的笼中鸟。”
“我努力脱离,想实现这些愿望,可你却只问我,做这些是为了谁?”
萧染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陪你,你不愿被困于宅院,那我便带你四处游玩,你想如何都行,只要你愿意。”
慕娇苦涩地看着萧染,轻声打破了他的念想:“可你做不到,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萧染急躁的神色僵硬了,伸出去的手愣在了半空。
她说的对,他的确做不到。
他还有许多事未做完,害母亲的人没有绳之以法,京中汹涌的局势还未摆平,漠北叛军未处理好,皇位一日未易主,顾朔仍处于危险之中,他无法弃之不顾。
这一桩桩事他都无法舍弃。
甚至在他走后,青芜军的归属,以及他常年驻扎的边疆,他暂时都还割舍不了。
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背上去难,慢慢放下来更难。
他的确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见此,慕娇偏开头,倒了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抿了一口便没有再喝了,她将茶水倒掉,看着茶杯:“我很自私,无论发生什么,我的第一选择只有自己,或许日后会变,但如今就是这样。”
“就像这茶具,如今是简朴,若干年后,说不定掌柜的就会新入一批精致的,但无论结局怎样,过程还是这破旧简朴的茶具。”
“我虽然自私,但不代表无情,我失踪这么久,你未曾跟我透露过一点外界的消息,我的爹爹,乐嘉公主,清也,舅舅,还有陆澈......”
“他们都在等我的消息,他们若是因为我身陷险境,我死了都难安。”
萧染疾步上前,终于忍不住掰过慕娇的双肩:“他们都没事!也不会有事的!你既然知道我的一生,也会知道我绝对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小人,你为何就不愿信我呢!”
慕娇没挣扎,疲倦的双眸很无情:“因为我不敢信。”
感受到肩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慕娇扯了扯唇,没有反抗,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坐一站,前者眼神很渺茫,后者则无措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