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岚信手将香囊放在她手中,她便看着掌心中的香囊,缓缓拂过上面的每一根绣线,幽幽的,恍惚的继续说:
“我的确很喜欢刺绣,本早就可以去绣坊做绣娘,可我娘却说,女子的正道终究是相夫教子,做绣娘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不成体统……将来谈婚论嫁时,好儿郎定然都看不上我……于是,我就只能悄悄的背着他们,去接一些绣坊介绍给我的活……但,嫁给大郎之后,连这样的活也接不了了……”
余珠轻叹着,明明看着香囊,却又像什么都没看一样,“因为嫁入魏家后,大郎便对我说……婆母一个人磨豆腐辛苦,希望我能帮着婆母一起卖豆腐,还说……”
她忽然一滞,喉咙发涩,硬生生的憋了一口气下去,才终于又发出嘶哑的,飘忽的声音来——
“还说他定会努力赚钱,好好疼我……我就不必再偷偷帮人家做衣裳,看人家的脸色……”
姜岚:“……所以,你就因为他说的这些好听却半点用都没有的话,就放弃了做绣活?”
“不放弃又能如何呢?”
余珠反问,双眼睁得大大的,却是一片漆黑,“我娘自我幼时就对我说,女子要能得夫君的喜爱才能过上好日子,我爹也说,女子就该安分守己,无需我挣的那点钱来补贴家用……”
说着,余珠忽然笑了起来,“像你这样的姑娘,一定会看不起我吧?”
她望着姜岚问,眼角晶莹的一滴滑落,钻入她粗糙的衣领当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岚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来,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骂人。
什么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大约,就是现在她心中的感觉了……
余珠就是个典型被封建思想压榨压迫的悲剧!
她索性懒得回答余珠,干脆撇开眼去,说:“至于李得财……我也是去到平康坊里才想明白,他就是送你手脂的那个人的,而且,他还与你联手作案,虽然之前很多线索都指向是李得财掳走了魏玲儿,他的嫌疑甚至比你还要重。
但我一度以为,李得财这么做是为了李玉环,因为李玉环听说周正海为了讨好魏玲儿,要将她赶出府去……但当我看见那具尸体,并推测出将京兆府的巡捕引去那宅子里的人就是李得财的时候,我就知道,李得财是被你利用了,而手脂……我想,正是你用来安抚李得财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