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你先把发钗放下……”
“放下?”朱玖鸢反而把发钗抵得更紧了,“朱珏,知道为什么本宫一直说到现在,决计不肯放你走吗?本宫过的不好,你也别想好过!待你背上杀妹的罪名……”
发钗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
“这次,本宫势必要叫姐姐,叫你,叫所有知道本宫名号的人都永世担负厚重的罪孽!”
她狠狠刺下去,深入皮肉。
疼痛没有加剧。她睁眼,只觉得温热的血自她的锁骨一点点往下流,流进她的衣襟。朱珏死死抓着发钗,由于受力方向,发钗都有些折弯,深深插入朱珏的手掌。
“你在干什么!朱珏,给本宫松手!不许脏了本宫的发钗!”
朱玖鸢想要把发钗往外拔,朱珏偏往死了捏,发钗松动不得半分。朱玖鸢的泪流了下来:“连死都不允许……你这时候还要和本宫抢流血的权利……不公平……”
“朕不许你死。你担负的太少,你还不配死。”
“你说什么?”朱玖鸢瞪圆了双眼,“你再说一遍。”
“朕说,你还不配死!”
朱珏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你难道做出了什么对国家有利的事情么?甚至,你可有考虑过做出什么对国家有利的事情么?你作为一国公主,终日颓废,自暴自弃,朕看在往日情分,不会治你的罪;然而你若再敢如此,朕也不会再手软了!”
朱玖鸢哈哈大笑:“又来你那套说辞?本宫可不打算吃这套!”
“你必须吃!”朱珏往上钉了一句,“在其位,谋其事!瘟疫时,净安公主为了寻找解药,不惜远嫁,只求一丝希望。她这样才德配其位!你有作为公主的觉悟么?若没有,那你连光荣赴死的资格都没有!给朕老老实实完成公主该做的,再给朕死,朕不会再掺和半句!”
朱玖鸢的心理防线似乎被击垮了。她沉默了,手中的力度也渐渐松了些。朱珏没有立刻把发钗拔出来,他知道一旦拔出,流的血就止不住了。
“……你要本宫做什么。”
朱玖鸢的声音很轻。
“朕要你打起精神,以镇国公主的身份与朕一同商议国家大事。安婕妤生前教了你不少阴损法子,朕要你把这些法子用出来,打在平国的要害上。你答不答应?”
“你这样真狼狈。就不怕本宫反水?”朱玖鸢头都没抬,凌乱的发丝贴在她面前,看不清她的表情。
“朕不怕你反水。你若敢反水,朕便立刻将你正法。顺便再告诉我们的姐姐,把你的行为和盘托出。”
“嘁……”
“本宫允了。朱珏,别叫本宫看不起你。”
“要是连妹妹都比不过,朕这个皇帝也不必再当。收拾一下,随朕去见老师。”
朱玖鸢没有回答,朱珏也没管,自顾自站起身,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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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澜先生脸上写满了担忧:“已经一个时辰了,玖鸢别是……”
“她会来的。”朱珏平静道。
澜先生有些不安:“你那些话也是太过火了些,玖鸢才十八,听着这些难道不会羞愧难过么?”
“朕就是要她这样。她这几年公主做的,不如不做。若是能把她训醒,朕也算是不白做她的长兄。”
这样话说着,门外投进一个影子。朱玖鸢原本快要死寂的身体在沐浴后重新散发出甜香,因为不打理而有些乱的头发也已经规规矩矩地盘好,定了个金玉合璧的发簪。她穿了最为清雅的一套合围裙,衬托她整个人变得成熟稳重。她曾经的活泼气已经完全被掐灭,只剩下皮囊在渐渐靠近净安公主的模子。
“你来了,妹妹。”
朱玖鸢头一次行了一个端正的礼,随后昂起头,视线微微向下。
“知道你还有些不服气。慢慢来。”
朱玖鸢最后只说了一句:“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
朱珏嘴角勾起一抹笑。
“镇国公主,那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