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山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来,俯身轻轻贴于榻上人的鼻尖。
祁云只觉一阵怪异,连忙躲开,但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突然惊起伸出手来,连忙想要一把抓住。
“……是你,是你拿走的香囊!?还给我……还给我!!”
那是他特意给长临做的,是一针一线的心意,怎会出现在他人之手?
“哎——?”
子山一把抽回手,吊在眼前细细观赏。
“在下可没有拿走,这是将军不要的东西,听公子方才所说……难不成,这是公子亲手做给将军的?”
祁云气愤的抓住榻沿,道:“……是又如何?”
“歪七扭八的绣花,粗鄙的针脚。祁公子眼瞎,倒也能令人体谅。可将军却没见得那么喜爱呢,随手便扔在地上了。”
是了,他忘了,长临已经不喜欢现在的他了。
祁云避而不答,便听到对方不急不缓的继续道:“祁公子,你知道吗?现如今,你跟这香囊简直没什么两样。也难怪将军不愿待在你这儿,却只能顾念着旧情,相互留个体面来。”
祁云讥笑一声,“他能面不改色的带你回府,也能面不改色的随意丢弃你,到最后,你的下场不也是和我一样吗?”
子山道:“在下可不会像公子一样,什么都掏心掏肺的。”
祁云闻言,连忙有些焦急的回道:“……那你把香囊还给我,把长临……还给我!”
“公子是不是搞错了,倒不是在下抢走了卫将军,而是卫将军不想要公子了。”
“……”
祁云咬着牙,攥的指节发白。
“原是公子有错在先,还要来怪旁人,子山真是委屈啊……不过,话又说回来。祁公子现在这副模样,这般处境,就算日后产下来一儿半女,又能如何呢?所以,在下特地来劝劝公子,不如就叫乔医师给公子备一碗落胎药吧?好让公子,也不至于如此困苦。”
子山掩面笑着,祁云却不知该如何回复。
是啊,像他这样的人,留在府中还能做什么呢?
卫长临绝口不提此事,他也不自取其辱。似乎正如眼前人所说,许是旧情难忘,给彼此最后的体面。
祁云无神的眼中泛起泪光来,还未等落下,便听见一声欢脱稚嫩的叫喊。
“子山师傅!你怎么跑到亲父的阁中啦?我正想来找你学琴呢!”
阿福看到小家伙奔来,连忙俯身道:“小公子。”
子山转过身,抬手摸了摸卫千川的头,道:“想学琴啊,那我们马上就去,好不好?”
卫千川仰着脸蛋,连忙笑道:“好啊!”
祁云一见对方不与自己说话,心里有些失落,便故意问了句:“千川,要不要……来看看小弟弟呀?”
“好呀!”
卫千川正欲跑过去,子山却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来,对祁云道:“祁公子,小公子一会还要去书房找将军,在下得先带着小公子把琴学了才是。”
卫千川只好说:“……亲父,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找你和小弟弟玩。”
祁云微微颔首,漠然垂下眼帘,随后无奈的轻轻“嗯”了一声。
子山拽着卫千川就往门外走,一边还随意说道:“在下告辞。”
阿福则道:“两位公子慢走。”
祁云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都说会再来看我,可入了夜后,永远还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