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中,最后几滴酒被抖落在杯中。
王猛看着桌上六七个显然是空的酒壶,无奈地摇头长叹一声,无奈地放下手里酒壶,端起酒杯仰头喝干杯中酒。
“喝好呐?”
王猛重重放下酒杯的当口,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陡然响起。
他惊愕地抬头一看,见离他五尺的距离上,站着个披头散发,面目僵直的白衣人,好似传说中的白无常。
这个鬼似的家伙是怎么出现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同样不知道。又或者是这鬼似的家伙,一直就站在这里,只是他没有看见而已。
王猛骤然一惊,酒醒了一半也不止,右手已经抓住桌上的横刀。
忠王府的甲胄武士都是豢养的死士,都不是没见过生死的人。
突然间,面对这样一个无声无息出现在面前,令人心生恐惧的怪物,心里也难免有点发怵。
王猛心里虽有点胆怯,手却没闲着,抓刀的手腕一旋,左手已经抓住刀鞘,轻快一捋,横刀吞口处亮光一闪,刀身已然离开刀鞘。
他不愧为忠王府甲胄武士的头,这一串动作做得是一气呵成,干净利索至极。
游少见王猛抽刀,眼中滑过一丝讥讽的光。
他右手不经意一抬,一缕无息劲气点上横刀吞口下方两寸处。
王猛手臂一挥,横刀出鞘,同时他也惊悚地着自己手里的刀。
刀还是刀,依然闪着寒光,但远没有三尺多长,只有三寸多长,比匕首还要短一半。
游少右手隔空又连点两下,潇洒地一撩长衣在凳子上坐下。
王猛手里虽还握着残刀,人已然跌坐在凳子上。脸上的神色已经不是惊悚,而是无比的恐怖。
游少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地说:“你不要怕,我不会杀你,只是想求证一件,只要你据实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王猛茫然地一点头,脸上突然现出一片痛苦的神色,额头上随即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游少望着他冷汗淋漓,痛苦难当的脸说:“忘了告诉你,不要试图运功冲关,那样你会相当难堪。”
他说话语气虽平和,但他从散乱的发丝间透出的目光,却是异常的冷酷,冷酷到不带一丝一毫烟火气。
王猛浑身汗毛立时根根竖起,争先恐后的在颤栗,你追我赶的向外吐着寒气。
“放弃内力冲关的念头,你会好受点。”游少又用情真意切的语气轻声说。
王猛听到这话,赶紧把丹田内气息一松。
他周身跟着一轻,万蚁噬骨的感觉逐渐消失。
游少见王猛面色慢慢平静,起身把王猛手里的刀插入刀鞘,又把刀仔细的在桌上放好,随后坐到他边上,仿佛是一对老朋友要开始促膝谈心。
王猛冷眼看着这一切,他虽放弃了用内力冲关的念头,心里的警惕却丝毫没敢放下。
他知道心智的较量就要开始,自己已经在武功上输了,绝不能在心智上再输,那样他输的就太彻底。
“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死对你来说是件很难得的事。”
游少嘴里说的是轻松无比,目光却像锥子似的钉在王猛脸上。
王猛的心紧紧一缩,浑身不自觉就是一抖。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听到用这样温和语气说出的话,竟然会心虚胆寒。
死士不怕死,怕的是像狗一样死的没有尊严。
游少轻柔在掸着他肩头的灰,温柔地说:“我说你听,说对了你点头不对你摇头,记住了吗?”
王猛的肩井穴陡然撞进一股寒气,顺着经脉快速直达小腹,丹田里随即寒彻一片。
这股寒气如果再多加半分力道,他上身武功立时就将被废掉。
死看来真是一件难得的事,有尊严的死更是难得,至少对现在的王猛来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