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慧丽从东城区区政府出来后,脸上一直流露出担惊受怕的表情。
出了区政府的王慧丽,紧走几步来到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毕竟这里是区政府,为了广大的工农子弟兵服务的公仆,公交配套设施还是很到位的。
如比王慧丽等待了十分钟左右,等来了二路公共汽车,这是前往西城区的公交车。
“是的,张振国的外公,也就是王慧丽的父亲,居住在西城区灵境胡同26号,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
这边王慧丽路上又转了两次车,终于来到了灵境胡同附近。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娘家,看着面前的门房王慧丽内心此时有点杂乱,犹豫着要不要迈出这一步。
没等王慧丽多想,就见里面走出来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壮年,只见此人看见门口处站立着一位妇女,由于王慧丽一直纠结是否要这样做,所以一直低着头在沉思,因此这名青年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王慧丽。
不过这也是须弥间的事情,很快这名青年就反应过来,然后说道。
“二姐是你吗?”
这名青年刚说完,那边王慧丽也抬起头来,然后回道。
“小弟,是我,原来这名青年叫王恩侪(chai),1925年生人今年33岁。”
王恩侪是王家的小儿子,除了王恩侪外还有一个小女儿王慧莲1928年30岁。
当然除了这两个弟弟妹妹之外,王慧丽上面还有一个大姐以及两个哥哥。
如今王家这座二进的小院,后院已经分给了张振国的大舅王恩正,前院分给了二舅王恩元以及刚刚这名青年王恩侪。
至于王家女儿,就算王慧丽最小的妹妹王慧莲也30岁了,早就已经嫁为人妇了。
如今这两进的小院住着王慧丽的父母,以及三位兄弟,就居住环境来说那是个顶个的好,再加上55年公私合营之前赚的已经足够多了,如此家里生活条件还是非常优渥的。
这边王恩侪快走几步来到王慧丽身边,关心的问道。
“二姐,你咋突然回来了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而王慧丽则欲言又止的模样,搞得王恩侪还以为她二姐出了什么大事呢!
就看王恩侪义正言辞的说道:二姐是不是张弘新那孙子欺负你了,说着就要抬腿迈步向外走去,看这意思明显是要找张弘新的麻烦。
不过没等王恩侪迈出脚步,王慧丽就抬手抓住了小弟王恩侪的手臂,然后回道:小弟你误会了,这件事不关张弘新的事。
听到二姐的话,王恩侪立刻停止要找张弘新麻烦的想法,然后看着他二姐王慧丽说道。
“二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放心不关是谁,我们王家都不会让对方好过的。”
听到王恩侪的话,王慧丽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这件事可不性兴到处嚷嚷,再说王恩侪这性子她王慧丽也不放心告诉王恩侪。
心烦意乱的王慧丽有点不耐烦的打断道:“好了小弟,这件事不是你我能管的,我去找咱爸商量商量去。”
说着王慧丽就绕过王恩侪,然后朝着院门走去,而看着绕过自己走过去的王慧丽,王恩侪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然后立马跟着追了过去。
这边王慧丽进入院内,然后朝着内院走去,进入内院后,就看到坐在内院院子中的三人,分别是她的母亲徐香梅1895年63岁,以及两位嫂子,大嫂李瑶1913年45岁,二嫂葛笑萍1916年42岁。
只见婆媳三人围坐在一起,手里拿着一些针线活,边忙活边说着一些家长里短。
至于为什么没有弟妹,自然是咱们的王恩侪小少爷还没有结婚,别看王恩侪33岁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正经工作,跟哪些遗老遗少一样,成天到晚瞎溜达,没事喝喝茶听听书,寂寞难耐了到巷子里逛逛,不知道有多潇洒快活。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小子幸福快乐的生活,这跟穷人家的老小可不一样。
这边王慧丽刚进入内院,那边婆媳三人就看见进来的王慧丽了。
接着作为家里管事的婆婆,王慧丽的母亲开口问道。
“小丽呀!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那边王慧丽母亲徐香梅刚说了一句,就看见进来的王慧丽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让坐着的徐香梅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三步两步的来到王慧丽身边,并抓着王慧丽的手焦急的说道。
“小丽啊!你这什么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呀!”
没办法,不怪徐香梅这么着急,他们王家谁最有出息,当然是他这个二女儿了,谁让他们王家当年钓到金龟婿呢。
这些年凭着女婿张弘新的官方背景,他们王家可是沾了不少光的,如今自己的二女儿回来,而且脸色还这么难看,你说这个当妈的能不着急嘛?
这边王母还在着急的询问着,那边两位嫂子也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凑了过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还没等王慧丽说话,后边追上来的王恩侪也凑了过来。
一时间王家院子内一片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而这边的焦急询问声也引起了堂屋内,坐在摇椅上听着收音机的王老头注意。
从自家女人和两个媳妇之间的只言片语中,王家的当家人张振国的外公王才良(1893年65岁)从摇椅上下来,然后关掉收音机来到了堂屋外。
只见王才良来到院中,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都干什么呢!
而这一声也叫停了,院中婆媳三人的询问声,以及王慧丽见到母亲之后,彻底放松心神后的轻泣声。
看到当家人出来后,徐香梅包括两个儿媳都自动的站到两边去了,至于王恩侪追上来后就一直坠在后面看着,一时他也插不上话。
看见自己的父亲出来后,王慧丽这个时候算是彻底放开了心神,这几天因为担惊受怕的情绪也释放了出来,一时院落中只有王慧丽的哭泣声。
而看着自己二女儿的哭泣声,王才良虽然心痛,当是还是保持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形象。
就听王才良这时开口说道:“二丫,你跟我进来,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听到父亲的话,王慧丽接过母亲徐香梅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下情绪,接着就跟着父亲王才良进了里屋。
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声。
院中婆媳又彼此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至于王恩侪,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自己老妈和两位嫂嫂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自顾自的坐在院中的凳子上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而此时里屋,王慧丽父女俩相对而坐,只见王才良看着王慧丽问道,二丫你这是家里出事了。
“你听,这就是行家,作为四九城混了大半辈子的生意人,只看女儿现在的状态就知道肯定是家里出了大事。”
当然,也不能说王才良有多未卜先知,首先作为父亲对女儿的了解,另一个自然是察言观色了。
开酒楼的,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怎么在旧社会那种官僚体系下做生意。
而王慧丽听到父亲的话,倒没有太吃惊,毕竟原来挑女婿的时候,王慧丽还不同意,大小姐嘛,对于这种包办婚姻的叛逆还是有的。
后来听到父亲的说辞,王慧丽才同意了他父亲的安排,而婚后果然如她父亲说的,张弘新一路官运亨通,一直到现在做到副局长的位子。
现在嘛?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接着王慧丽当着自己父亲的面,把这几天家里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父亲。
说完后王慧丽就看见自己的父亲,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王慧丽也没有打扰自己的父亲,就坐在椅子上等着。
大概三分钟左右,王慧丽的父亲王才良开口说道。
“二丫呀!这件事看来没有那么简单啊。”
虽然为父不是官场中人,但是这些年开酒楼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而和当官的也没少打交道。
这些人为父看的很清楚,都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吸血鬼,没有好处的事情绝对不占,但凡有点好处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冲上去。
至于现在你家弘新的事情,咱家可不能冲上去,不然一不小心连咱们王家都要受牵连。
听到父亲的话,王慧丽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而王才良则看了眼自己的闺女,然后继续说道。
“二丫,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你家弘新被双规,屁股下面的位子就空出来了。”
如此从上到下,估计如今消息灵通的都已经开始活动起来了。
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得到消息的往往都是内部人士,等下层的人得到消息时,一切早就尘埃落定了。
以为父这么多年与人打交道的经验,估计上面早就已经完成了部署,现在差的就是公布了。
说完王才良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二丫,这件事你得早做准备啊。
不是为父心狠,不念旧情,实在是官场上面的事从来如此。
估计后面还会有一系列的动作,如今就差弘新的处理结果了。
听完父亲的话,王慧丽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爸,真的要这么做吗?”
说着王慧丽又轻声哭泣了起来,并断断续续的说道:“可是振国和小萱他们怎么办呀!”
别看王慧丽现在哭哭啼啼的,但是在他父亲说之前她早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打算。
只不过难以下决定罢了,现在听完自己父亲的话,王慧丽也知道这种情形下早脱身早安全。
毕竟老右的帽子可不好带,如果上面下死手,虽然不会对她们母子如何,但是往后的日子那是可以想象的。
这种事情在四九城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大家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这类被打上老右帽子的人家的下场。
既然连父亲都如此说了,那么王慧丽也没什么好考虑的了。
接着父女俩又说了些话,然后王慧丽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听到里屋的开门声,院中婆媳三人也停下了说话声,转头就看到王慧丽走了出来。
就看徐香梅张嘴问道,“二丫,你跟你爸商量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