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前方就是北河省的地界了。”黄滨伸手指向一块石碑,只见上头刻文“奉官立禁,北河境内”。
施哲点了点头,这一个多月的路程真是要人老命,南方的路段还好些,水陆交通交替使用,一路上阻拦极少。可自从越过秦岭淮河地界之后,越靠近北河省,气温越低,遍地白雪皑皑,人烟稀少,有些地区甚至覆盖了半米多深的积雪,马车根本无法通行,主仆二人只好早些弃车徒步行走,又耗去了不少时间。
今年的除夕新年,两人勉强在一处破庙之内度过,经过镇子上时,在集市上买了一只活鸡,拔毛去内脏,架在火堆上慢慢烤制,姑且算作一顿除夕饭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到了就好,黄护卫,给特训一队和暗卫留下标记,进入北河省后严阵以待,若是遇见以灾民组成的流寇,对方手中没有刀枪等武器,就放他们一条性命。”施哲看着荒芜的边境,走近石碑摸了摸,吩咐道。
“好。”说罢,黄滨从身后的背包之中取出铅笔与纸,铅笔乃是施家工厂特产,天下绝无仅有,因此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人伪造笔迹,向特训队下达虚假命令。书写完成,拿出印章盖上一个特制的“猪猪侠”图案,黄滨将纸张折叠,就地挖出一个小坑,埋入土中,掩盖土壤,竖直插上一根手指长的树枝。
特训队中不是没有隐秘的联络方式,只不过身后还有暗卫的存在,施哲必须藏拙,否则就拿白醋写字、摩斯密码等,谁能窃取真正的信息。
“走吧,真正的困难这才刚刚开始呢。”施哲长舒了口气,低头惨笑一下,这没事找事的代价有些大啊。
永嘉县,施府。
府上仆人端着案几,来回走动,忙碌不停,并非施家摆下什么大型宴会,而是今日来登门拜访的贵客实在太多,招待不过来,这边要添茶,那边要增添瓜果,任何一位都不能怠慢。
一府之主施顺义又陷入了痛并快乐着的境地,刚刚送走上一位客人,又得亲自招待下一位贵客,就连返回永嘉的施沅,也被施顺义拉来充当苦力,与各地商人商讨工厂产品之事。
而一旁的施和,早就被这般热闹的场景惊讶地无以复加,心中愈发敬佩自家哥哥。登门拜访的客人,知晓施和身在府上,亦是准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当面送给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小子,同样希望能在施和面前留下较深印象,日后好联络感情不是。
如今在东海省谁人不知,翰林院士施哲最是疼爱这个弟弟,曾经为了施和,将整个随州官场翻了个底朝天,多少官员锒铛入狱,多少商人遭受牵连,被抄去家产。事后众人才得知,原来事情起因仅仅是因为施和不愿意娶那个刁蛮任性的郑家小姐为妻而已。这件事也成为了食客们茶前饭后的谈资,感慨施哲真是“护犊子”。
“鹤老板,这个价格真的不能再降了,否则等我那侄儿回来,不好交代啊。”施沅摇了摇头,挥着手,脸上像是写着“绝不可能”几个字。
鹤家商行的主事鹤云霞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眼中的笑意满得溢了出来,毫不生气施沅的“不讲情谊”,作为与施家世代交好的商行,鹤家拿到了一个极低的进购价,当然了,这个“低”是相对于其他商人来说,鹤家将获得更大的利润空间。
“那这琉璃呢?总该有个准信了吧,近一个月来老夫来这府上不说二十次,也得有个十多次了,连施顺义的面都见不着,派人送来口信也不回,算什么事。”鹤云霞故作生气的模样,以人家的资历辈分以及与施顺义的交情,施沅亲切地喊上一声“小爷爷”都没得问题。
施沅哑然失笑,您也知道一个月来施府十几次了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住进施府了呢。
“爷爷最近招待京都的客人,忙不过来,有所怠慢,请您多担待。”施沅拱手说道。
“免了免了,不过你得给老夫透个底,这琉璃当真要以拍卖的形式出售吗?”鹤云霞摆了摆手,凑近施沅,轻声问道。
“爷爷的意思是这几年都是以拍卖会的方式出售琉璃成品,当然工厂里还有些货,会留着低价卖给与施家世代交好的商行,自然包括鹤家。”施沅如实说道,抛给鹤云霞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