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惊呆了吗?你看看他们。”拉森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听到声音转向他,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恼怒,不是因为拉森打断了我的兴奋,而是看到这么壮丽的景色,这么好的天和地,竟然被这一群野蛮愚蠢粗鲁无知的人占据,心中升起的妒恨。
但是我只是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到他伸手指了指我的身后。
一段高耸的铁架矗立在沙丘之上,但是看出已经明显的在风沙侵蚀下变得破败不堪,应该是废弃的井道口,刚刚我就是从这里爬到地面的,几个钟或者更久之前,拉森等几人就是从这里下去的。
但是拉森让我看的不是这铁架。
而是在铁架下面的五个人。
说是人,却也不能算是人了。
他们皮肤干枯,紧紧地贴骨头上,甚至那黑色的干枯皮肤完全就是骨头的形状,五个怪物佝偻着背,胳膊垂到了膝盖那里,他们在摇晃,同时脚下发出沙拉沙拉的声音,会有时抬起头来向我们这里张望,只是眼中没有丝毫的神采,他们应该是非常惧怕拉森这些人,所以完全没有想要过来的意思。
拉森没有在意我刚才眼中的愤怒,依然轻松的对我说:“呐,那些,刚才陪你做游戏的那些,你看看,他们以前也像你同样对这里不能吃不能喝的沙子感到喜爱陶醉,现在,就这个样子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是哪里来的?”我有些不明白,拉森想要告诉我什么。
“喏,你看耳朵特别大的那个,五天,它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你刚刚干掉的那一个,三天,你现在凑过去,他们就能把你撕了,嘿嘿。”拉森一边伸着手指比比划划,一边跟我说。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些沙拉是……是从地底来的?和我一样?”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我还是要向拉森明确的告诉我。
“Bingo!”拉森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捏出一声脆响,随后伸出他那黑乎乎的手指对我指指点点道:“他们刚上来的时候可比你白嫩,现在还不是一样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杀了人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尸体是我……是我刚刚杀掉的!虽然我当时看不到什么,也只是出于防卫的本能,用刀保护了自己,但是我我杀了一个人,一个掩体人……我心底有些绝望。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地面上全都是那些肮脏的地表人。
拉森没理会我语气中的愤怒,他耸耸肩,摊开手:“不是我做的。”
“我什么也没做,除了把他们带上来,其他什么也没做。”
说完,拉森转过身。我这时才注意到他已经把外骨骼装甲脱去了,但是身材依旧高大。他穿了一件灰色的衣服,上面有大片的汗渍,衣服下摆还破破烂烂的,裤子是一条褐色的,也是油渍汗渍一片一片的,裤腰上挂了一把枪,黑乎乎的不像是激光武器,我注意到他的头发卷曲着,披散在肩膀,铂金色的头发,书上说这种发色是人类在地表时期贵族才有的发色,但是很明显,他算不上什么贵族。
“你什么也没有做那这些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我不相信拉森说的。
但是拉森转过去之后就不再理我,钻进了他们搭建的一个三角形的帐篷里面,我听到他在里面说:“外面那个小不点有点接受不了,你去安抚一下。”
随后帐篷里面钻出一个人,我一下就认出是他杀掉了卫鬼,好吧,你既然能杀了卫鬼,也杀了我吧。
我不想变成跟那几个沙拉一样的样子,而明显拉森等人不会让我回到地下,但是,我手里面有刀,我不会像卫鬼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的,即使死,我也要让你们出点血!
“给他肚子上的伤口打一下,不要让他死的那么快。”拉森的声音又传出来,随即帐篷里抛出一个盒子,那人反手接住了,拿着向我走来。
我的手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刀,而那个人只是平静的走到我的面前,他同样没有穿装甲了,我一下子就能刺破他的喉咙。
但这只是我的想象,我犹豫着,却没有动手。
因为在他走近我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和刚从井道里上来的时候那两次眩晕的感觉一样,但是明显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
我勉强站稳,眩晕的感觉很快过去了。
他也只是在我面前打开盒子,拿出了一个大夹子一样的东西,然后伸手拉着我的衣服看了一下伤后,用大夹子对准伤口,“砰砰”两声轻响,我低下头,看到有两条金属的丝线将灼烧的伤口钉在了一起,血也不再从伤口里涌出来。
“烧伤,不太容易好。”他又仔细看了看我的伤口,说到:“跟我进来吧。”
他现在说话倒是清楚得很,不像是在地下说话那样声音沙哑象是含着一嘴的沙子。
我不知道这三个家伙想要对我做什么,这个人现在说话很平淡,听不出喜怒,但是却给人一种“听他的准没错”那种感觉。
我把手里的刀握的松了一些,低着头跟着他走进三角帐篷。
帐篷里放了四个斑驳的大箱子,箱子比我还要高一点,但是对拉森来说,只是到他肩膀的位置,看起来是用来装他们的装甲的箱子。
箱子旁边的地上,放了一本书,书皮都已经是黄色的,书的边边角角也已经有些残破,但是能看到书名,叫做《假面饭店》。书旁边的地上有些乱,看起来有人刚刚坐在那里看书的样子。
这本书我看过,是很久以前一个小种族的作家写的,那个种族自私凶狠,但是性格中的狠厉表现的非常明显。种族中出现了许多心理极其诡异的作家,书有一点意思,但是也只是消遣的,那些描写都太过于极端了。
但是,能保存到现在这样的纸书,在掩体中已经非常非常珍贵了,而这一本,就被丢在了地上。
我正想着,感觉到有三道极其冷的目光,一抬头,我看到三个支援队的队员被吊在帐篷的支架上,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中都透着深深的寒意。
“肮脏的叛徒!”说话的是那个支援队脸上有一条从耳朵直到嘴角的血痕。
我只注意到他的伤口,并没有留意到他在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