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亭曈心里一凉,口里还存着一丝希望:“当初你救君离,不也……”
“那不一样。”
“你瞧瞧他,银针有毒,胸背两处致命伤,九根肋骨被那一剑震断,怕是神仙也难救。”霜月道。
顾渊在一旁把脉,听霜月说得直白,却再真实不过,也朝叶亭曈艰难地摇了摇头。
“无妨……”阎靖义无力地摆了摆手:
“不要多费神了,我这样挺好……也算是……死得其所……”
“阎大哥……”池鱼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
“若不是你为了救枝嫚自损了十之七八的修为,怎会落得如此呢?”
“你叫我们如何过意得去?!”
枝嫚咬了咬唇,她站了起来,毅然道:
“不是还有女娲石么?”
“我们用天权钥同他们换,便是把我的命再搭进去,也要把你救活!”
阎靖义有些着急,他急促地咳起来,血沫子从嘴角涌出。
他顾不上擦,“不值得……咳咳……我不过是在赎罪罢了!”
“听着,老叶是我害死的,老叶和阿鹂……他们都是我害死的!”
“只怕你们知道真相,就连同我待在一处都会觉得恶心……”
叶亭曈脑中一嗡。
她怔怔地盯着阎靖义,仿佛他口中说出的话堵塞了她的咽喉,让她觉得忽然之间难以呼吸:
“阎大哥……你说什么?当年……当年之事究竟还有什么隐情?”
江青鹭从阎靖义背后渡了一丝真气过去。
她感到自己的力量如同石子坠入深渊,一点回响都没有,便知他是真的不行了。
她叹了口气,“你别说了,我来说吧。”
“当年殷元良害江青鹂中了‘玉骨冰肌’之后,又去骗了阎靖义。”
“让他给叶寻雪服下掺了妖血的一味毒药,以此来换‘玉骨冰肌’的解药。”
江青鹭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言简意赅地将当年的恩恩怨怨带了过去。
叶亭曈和君离在苍梧山已经领教过妖血对修行者的危害。
显然,叶寻雪走火入魔并不是因为修炼魇术,而是因为误服了含有特殊妖血的毒药。
江青鹭没有提及的是,阎靖义为何如此轻易就答应了殷元良。
或许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慕里,总有那么些不可言说的心思。
“可惜阎靖义当年不知道,‘玉骨冰肌’是无药可解的。”
“他说害死两人,不如说害死二百八十五条人命。”
江青鹭话说得直,并没有因为阎靖义已经是半个死人就口下留情。
叶寻雪失控后造下的二百八十三条杀孽,除了罪魁祸首殷元良之外,阎靖义的确难辞其咎。
江青鹭先前正是为此,要与他做个了结。
阎靖义的眼角涌出泪水,与他脸上的鲜血混在一起,如同一尾猩红的游鱼。
他下意识地攥紧江青鹭的衣袂,话语已连不成句:
“你说的……没错……我……死有余辜……只是……骗了他们那么久……怕、他们……难过……”
顾渊的目光避开了他。
一个是对他有再造之恩的先师。
一个是朝夕相处、如兄如父的人。
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