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原来死亡并不是一件那么可怕的事,因为死者是没有知觉的。
人死了,人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就断了。
任你爱也好,恨也罢,都留给活着的人去烦恼。
她在这个梦里死了无数次,每一次她都想就这么死去算了,但总有一只手将她拍醒。
“结束了。”鹤归清冷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叶亭曈睁开眼,琴案上的香恰好烧至一半,香灰簇簇地落下来,摔碎在阿音的猫尾巴上。
阿音向下一跃,暗搓搓地在鹤归的衣摆上揩了揩。
叶亭曈一骨碌跳下床,激动得有些口不择言:
“我知道了,是赵绎!是赵绎!”
鹤归点了点头,给她倒了杯茶,让她慢点说:
“赵绎是害君离的人?”
叶亭曈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我不能确定。”
“但是赵绎和盗走七星钥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君离坠入星霜幻境,与七星钥脱不了关系,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这回不需鹤归发话,连阿音都知道去不得,拦在了木屋门口。
“回来。”鹤归皱眉道,“赵绎如今是一派之主。”
赵绎于前年脱离昆仑派,创立鸿泽派,在钟山落了脚,还把钟山改名叫了鸿泽山。
仅仅两年时间,鸿泽派门下弟子便逾百人,在江湖上锋芒正盛。
鹤归言下之意,叶亭曈如今轻易近不了赵绎的身,他不会被她威胁,更不会告诉她真相。
她此去打草惊蛇,说不定反害得自己送了命。
“你不为自己惜命,也该为君离惜命。”鹤归道。
叶亭曈一口气还没走到屋外便泄了一半。
她咬牙道:“好不容易找出的线索,却追不得问不得吗?”
鹤归的目光盯住叶亭曈,“追是肯定要追的。”
只不过不是这样蛮干。
“我们暗中调查。”叶亭曈会了意,“钱万两不是和他熟么,叫他帮我们。”
鹤归一眨不眨地盯着叶亭曈,“鸿泽派……似乎得罪了很多妖族。”
“这个我知道。赵绎不是最恨妖族嘛,鸿泽派端了好几个妖怪窝了。”叶亭曈叹了口气。
鹤归只“嗯”了一声,依旧看着叶亭曈。
叶亭曈愣了一愣,紧接着她拍了下脑门,立马跟上了鹤归的思路:
“哦哦哦哦——你是说,妖族也有人在查赵绎的老底?”
鹤归颇感欣慰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立刻去问——诶,你还看着我干什么?”
叶亭曈被鹤归盯得浑身发毛,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没东西啊?
“你……”鹤归欲言又止。
他盯着叶亭曈的鬓角,想伸手过去,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于是转身找来面铜镜,端到她面前。
“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发型乱了还是脸上有字?诶——”
叶亭曈的声音戛然而止。
手抚过鬓边,她看见了藏在青丝间的几缕白发。
她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但她没让鹤归发现自己的异样,随即乱揉了一通,将那几根白发揉入乌黑的云鬓里。
叶亭曈大咧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看样子幽都山的水土不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