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他们要的人皮面具还需一天才能完成,三人便在这儿住了一晚。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叶亭曈就听见有人敲门。
她一夜未眠,此时正穿戴整齐,起身便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君离。
见叶亭曈这么快就开了门,也不戳穿她红肿的双眼,只道:
“跟我来。”
叶亭曈不知他这么大早找她何事,疑惑地跟在他身后,御剑上了临近的一座山峰。
山顶视野甚好,往下是一片茫茫田野,田野的尽头是褪色成水墨的山脉,灰朦朦一片,连绵不绝。
黎明的天空幽蓝幽蓝的,启明星挂在天边,与一弯浅白色的残月遥遥相望。
“坐。”君离找到一块山石,便席地而坐,示意叶亭曈也过来。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叶亭曈疑问道。
“看日出啊。”君离笑笑。
“我可找了一晚上才找到一个视野最好的地方。”
“……我现在没有心情。”
叶亭曈站着不动,却也不好掉头就走。
她明白君离的好意,但她现在心烦意乱,哪里有什么游山玩水的心思。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君离将她拉过来坐下,一边指着远处大惊小怪地叫道:
“哇哦,你看!”
天边的灰蒙被一缕金线撕破,远方山脉与天空交界的地方出现了一片晕染的红霞,像泼出去的颜料,范围越来越大。
直至霞光染红了半边天,一丝金灿灿的红日终于升了上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泻下云层,洒落在山川河流,沉眠的白鹭被惊醒,呼啦啦地飞了满天,又优雅地落入田间。
随着朝阳逐渐半卧在山峦之上,远处的村庄升起了第一缕炊烟,白色烟雾从金色的阳光之间穿过,如同人间仙境。
天地造化带给人耳目的震撼,虽不能扫去所有阴霾,却足以让人心境开阔许多。
叶亭曈深吸了一口气。
微凉的空气在胸肺中洗涤过一遍,她忽然发觉,堵塞在胸口的那团沉郁,竟真的散去了些许。
君离看向叶亭曈,眉目间藏着比清晨的风更缱绻的情愫。
他轻声道:“亭曈,是旭日初升之意,是即使身在深渊,也心向朝阳的希望。”
“叶掌门给你取这个名字,或许就是想你如朝霞一般,永远昂扬向上,永远心怀希望。”
“你要多笑笑,才不辜负你父亲的期待。”
叶亭曈怔住。
她看着那轮朝阳,直至阳光逐渐灼目,刺得她落下泪来。
她记起小时候父亲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她嫌笔画太多,难写,父亲就道:
这个世上的事大多是困难的,但希望也暗生于困难之中。
她一直谨记着这句话,但那时,她的家是她所有希望的源头。
现在,家没了,她却还要独自走下去。
“我娘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死了,为了保护我。”君离忽然提起了他自己的身世,语气却很平静。
“我爹一直瞒着这段往事,怕我知道后跑去寻仇。”
“但他百般提防,却不知我早在十二岁那年就猜到我娘死得不简单,也知道我有个很厉害的杀母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