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终究是蝼蚁。这么点三脚猫功夫,曹观海还替主上传话叫我小心你,真是小题大做。”冷峻的嘲讽从头顶传来。
细密的冷汗从叶亭曈的脖颈间淌下,沁入被鲜血浸透的衣襟中。
挂在胸前的御珠沾染了主人的血气,发出温吞的光,像一团温热的火焰,烙在她的胸口。
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塞满了她的心——
像她无数次在梦里轮回,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看着亲近的人死去那样无能为力。
君离将她奉为永不沉没的朝霞,可现实的她却溃败如暮色夕阳,到头来连死都一文不值么?
喀——
一只被削去了一半的手掌从斜刺里伸了过来,握住了霎雨刺向叶亭曈的长剑。
人偶不知痛意,脸上仍挂着笑容,身躯坚定地挡在叶亭曈身前。
“碍事!”霎雨的剑被君离卡在掌心,不由动怒。
她左手闪电般伸出,掐住了君离的脖子,随即运力一捏,脖颈瞬间碎裂。
君离变回了毫无生气的木偶,在她手中化为齑粉。
“君离……”碎木碴子撒落在叶亭曈的眼前,粉碎得如同她一口气强撑了许多年的坚强。
她感到胸臆间有什么东西终于忍无可忍。
叶亭曈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嘶喊一声,竟将“鸿蒙”从霎雨的脚下抽了出来,欺身朝霎雨砍去。
“……你这蝼蚁……”霎雨吃了一惊,不得不退后避让。
然而,一柄剑抵住了她的后背。
“什么?!”霎雨大惊失色,这间密室,明明就只剩下她们两个活人……
扭头看去,她不禁头皮发麻——
刚才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赤鸮们,不知何时竟站了起来,密密麻麻地聚在了身后,手中长剑齐刷刷地指向了她。
霎雨还未来得及躲避,五六柄剑已经从背后贯穿了她的胸肺。
紧接着,叶亭曈的剑从她的心口分毫不差地刺了进去。
三足金樽失去了控制,坠落在地上,远远地滚到了角落里。
叶亭曈的双眼近在咫尺,红得像烙铁一般。
“御魂术……你、你怎么可能修到如此境界……”霎雨震惊得无以复加。
血从霎雨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有一些溅落到叶亭曈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上,被她胸口光芒大盛的御珠一照,形同鬼魅。
“蝼蚁又如何?”叶亭曈印堂间微微泛起了一丝黑紫,让她线条柔软的脸看上去多了几分煞气,“纵然命微三尺,何妨向死而生——”
霎雨的面容扭曲起来,她忽然仰天大笑,指着叶亭曈道:
“你看看自己的样子,你很快就要坠入魔道了!你,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叶亭曈强忍着因濒临入魔而快要崩溃的自我意识。
方才为了自保,她竟突破了长久未有进益的修行瓶颈,将死人魂魄唤回躯体,供她驱使。
但如此逆天而为的术法,也让她遭到了严重反噬。
被邪恶占据的意识在逐渐侵吞她,叶亭曈甚至有一瞬间觉得,霎雨的话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