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仍在继续。
叶亭曈抬头望向高空之中的九死还魂阵,是这个阵法和阵中的崆峒印一直在供给钱氏白骨复生的力量。
不破除此阵,钱氏就如拥有不灭金身,永远不可能被杀死。
叶亭曈的目标放在了擂台废墟之下那些催动阵法的符箓上面。
她掌心凝出一道火焰术法,直朝符箓飞去,谁料半空中忽然冲出一道人影,截下了那道术法。
“钱万两!”看清那道拦截她的身影,叶亭曈愤然叫道:“让开!你仍然看不清吗?肉体长生的代价,是永远失去作为人的感情和思维!”
“你复活的这个人,早就不是你娘亲了!”
钱万两张开双臂拦在叶亭曈面前,仿佛一只固执地赌上所有身家性命的螳螂。
他低声喃喃着,带有一种病态的痴狂:“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我娘她……她不是这样的!”
“我能找到办法的!只要他们活过来,我就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别天真了!”叶亭曈大骂道,“生死有命,就算你复活了他们的躯体,他们的魂魄也早就不在了!”
“现在的你娘和那些药傀有什么区别?!她不记得你,不记得过去,她的眼里只有杀戮,是一个冰冷无情的怪物!”
骂声入耳,却入不得心,钱万两在他心头竖起了高高的围墙,拒绝任何人进入,也拒绝任何一点质疑从自己心里溜出。
“你别说了!我娘她不是怪物!”钱万两蓦地看向废墟中剩余的两具尸体,仿佛从绝望深渊中抓到一点缥缈的希望。
一个疯狂的妄念陡然而生——
“一定是刚才出了什么岔子,下一个人……下一个人一定会成功的!”
他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竟扫向了旁边一个瑟缩在人群里的小弟子。
钱万两提起剑,往那小弟子身前扑了过去。
“你疯了!?”叶亭曈急忙拦住那一剑,将钱万两逼退。
“你可知这一剑下去,就当真把自己逼向了无可挽回的深渊?算计别人杀人,和自己亲自动手杀人是不一样的!”
钱万两苦涩地摇头:“有何不一样?都是入地狱,十层还是十八层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叶亭曈大声呵斥,她长剑唰地一下指向那个被吓得瘫倒在地的小弟子,道:“对他而言有区别!对还活着、还挣扎求生的每一个人都有区别!”
她又指了指自己,以及不远处艰难阻挡钱氏、保护修士们后撤的君离,“对我们而言——对视你如兄弟挚友的人而言,也有区别!”
“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当君离是兄弟,那又为什么要故意引君离去探查藏宝阁呢?”
叶亭曈从最后一个梦境中醒来,她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钱万两曾隐瞒她的、真正在昆仑派发生的事。
“你早就知道藏宝阁密室中存放有白霓裳的妖丹,也早就探查到纪仲明想要牺牲君离打开雷鸣之心封印的计划。”
“当时的君离虽然因为旧疾复发命不久矣,但他只要能活到纪仲明施行计划就行,去不去藏宝阁、取不取妖丹,对你促推纪仲明解封崆峒印的目的而言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