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拎着锅向谌姚走去:“老子问你话,你哑巴了吗?”
谌姚低低开口:“粥是给奶奶吃的。”
“你奶奶吃的?”父亲霎时火冒三丈,手上的不锈钢锅直直地砸向谌姚的头顶。
谌姚当即眼冒金星,疼痛感自上而下。
“你奶奶吃的我不能吃?”父亲起开的手又是重重一下,对着肩膀。
谌姚的汗毛立起,咬着牙站稳。
“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父亲火气攀升,手上的锅再一次扬起对着谌姚的后背猛地砸下去。
谌姚突然抱着头蹲下,躲过了背后的一击。
父亲显然没料到她居然敢躲开,气得眼通红,他攥紧手上的锅狠狠地对着谌姚的后背就是一下,嘴里开始骂骂咧咧:“死丫头,还敢躲!”
身上的痛感到达四肢百骸,谌姚闭上眼。
打吧,尽情的打吧,打死她最好,打死她,都解脱了。
蓦地,一双修长如玉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身后的人环抱住了她,她整个人陷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一道极轻极柔的声音在她颅顶响起。
“谌姚,别怕!”
最后一击被泽棉挡下,他的肩上硬生生的挨了一下。
父亲瞬间愣住,当即丢了锅,进了屋落锁。
谌姚转身,看向他,模糊的视线逐渐具像。
眼底的泪夺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抱住他,头深深地埋在他的侧颈,两只手死死地攥着他的后衣领。
双肩颤动,她发出低沉隐忍的呜咽声。
他膝盖朝地跪着,环上她的腰,轻轻地安抚着。
她肩膀抖的更甚,由于太过用力,半天才喘了口气。
泽棉一直由着她哭,直到哭累了睡着,他才抱起她进了屋,给她盖好被褥。
临走时他带走了那口熬粥的凶器,他将它踩烂在脚下,琉璃般的眸底更是猩红一片,他掏出烟,大口的吸着,直至深夜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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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菜市场门口恢复了熙攘,来往的菜贩身影匆匆,忙碌的早晨拉开了了帷幕。
谌姚站在路边,哭过的眸子越发通红,涣散的眼神盯着脚面。
晨风带着凌冽吹过,谌姚不觉浑身一抖,寒颤不已。
“上车吧。”泽棉买来滚热的豆浆置于她的手心,顺手拨开她脸颊边的几缕头发。
她听话的点头,捧着豆浆的手开始暖意横生,从指尖蔓延到整个身体。
医院停车场,泽棉撕开面包,递给谌姚,又将豆浆打开搁在离合器旁。
“先吃早饭,吃完我们再上去做检查。”熟悉的,轻柔至极的声音,让她有无限的安全感。
她抬眸,对上他关切的视线:“谢谢你,棉哥。”
说完,便垂下了眼脸,小口地吃着面包。
泽棉看向她颈间的红肿,眼神寂静,显出几分强装的平静,但悲伤还是从他的眉眼,嘴角,一丝一缕地流露出来。
检查之后,谌姚坐在走廊等报告,散落的头发垂至耳畔,遮住了脖颈。
泽棉在里面跟医生谈话,声音断断续续,她听不真切。
“还真巧,来个医院都能碰到。”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突然在走廊尽头响起。
张妍站在那儿,手里拿着单子,朝着谌姚抿唇一笑。
她专程过去对着谌姚讥讽一番,摆着手上的单子在她面前虚晃:“哟,哑巴了!”
泽棉正巧从诊室出来,听到张妍的话,脸色阴沉。
“走吧,去楼下拿药。”泽棉拉住谌姚要走。
张妍上前一步拦了上去:“听说昨天你爸被带走了啊,”张妍勾勾嘴角,上下打量低着头的谌姚,“看来是被你爸打了,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闭嘴!”泽棉出声打断,眸子里喷射着怒意。
张妍鼻子哼哼,扬起的唇角更弯了:“怎么?不能说啊?我说呢,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就是个小偷,小的也不例外。”
“让你闭嘴没听见吗!?”泽棉低吼,隐忍的怒火即将爆发。
谌姚拉了拉他的衣袖,泽棉冰冷的目光睨了眼张妍,便带着谌姚离去。
身后的张妍仍是不放过,怔怔地甩了一句:活该被打!
泽棉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手指向内弯曲,紧握成拳。余光扫了眼谌姚,她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走着。
上了车,泽棉取出药水给谌姚擦脖子。
“我自己来吧。”她按住他的手。
“你看得见后面吗?”他驳回,继续手上的动作。
谌姚目光集中在前方的纸巾盒上,眼神飘忽,甚至迷茫,大脑在这一刻像是死机,什么都想不了,感受不到。
出神间,泽棉温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处于迷茫涣散的谌姚瞳孔立即放大聚焦,她侧眸看向他,有惊讶,有愕然,还有一刹那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