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了他几次,都没理我,愣是攥着人家的衣领不放。”袁阿姨跟谌姚说明情况,神情焦虑地继续拨着电话。
“别打了,”谌姚合上袁阿姨的手机,“我去试试。”
她疾步走向泽叔叔,脸上调整了下情绪,换上一副乖巧讨喜的模样。
“叔叔,我是谌姚,来找你拼城堡了。”她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笑容像是朝阳中盛开的鲜花。
被攥衣领的男人配合着假笑起来:“大哥,我知错了,松手吧!”
泽叔叔的神情慢慢缓和下来,手上的劲明显松了不少。
谌姚眼疾手快,立即抓着他的胳膊带向别处,被抓的男人得到自由趁机跑向妇人。
袁阿姨小跑着过来,用力拍了一下泽叔叔的背脊,声音里气急:“你这个老头子,不好好散步,怎么就动起手来!?”
“人没事了,这挨打的一拳该怎么办?”妇人检查着男人脸上的伤,势要追究到底。
“你要多少医药费?”谌姚开口先以对方为主。
妇人打量谌姚,说话也斟酌了一下:“五百。”
“五百?你…”袁阿姨不以为然,认为对方狮子大开口,上前就要理论。
“好。”谌姚拦住袁姨,一口答应。
袁阿姨见她答应的如此干脆也不好再说什么,拿起手机就要拨出去。
谌姚上前合上手机,塞回她的上衣口袋,随即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泽叔叔端坐在那里,眼神涣散地盯着某个地方,双手规矩地搭在腿上。
谌姚抬步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停下,俯身,凝视着同泽棉一样的琥珀色眸子,她轻轻地开口:“泽叔叔,给钱吧。”
泽叔叔本是涣散的目光开始聚焦,视线定格在谌姚灵动清澈的眸子里,他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形成弯弯的弧来。
.............
泽叔叔指了指上衣的内侧口袋,谌姚向袁阿姨递了个眼神。
袁阿姨心领神会,麻溜地过去掏出钱包,抽出五百块给那妇人。
妇人和男人收下钱,瞥了眼泽叔叔叹了叹气才转身离开。
袁阿姨见他们走远,转头又去数落泽叔叔:“你这个老头子,拳头痒了你往墙上砸,打人就是犯法,你知道吗?!”
“钱不是赔了吗?你再打我,你赔我钱!”泽叔叔语气像是玩笑,但听着逻辑清晰,很有道理的样子。
袁阿姨摸不着头脑,这老头子到底是犯病了还是清醒了,知道讹她了。
泽叔叔嘴角的笑容加深,他整理了身上的黑色夹克,掏出一根棒棒糖给谌姚:“走,回去拼城堡!”
袁阿姨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抹掉额头上的细汗。
偌大的客厅,原本只拼了少许的城堡已经完成一半,凌乱不堪的碎块被分得整齐有序。
“是泽棉,他半夜回来的时候拼的,”袁阿姨迎上谌姚的目光,向她说来,话落,还指了指茶几下的抽屉。
谌姚迟疑了一下,过去打开抽屉。
一个崭新的护颈仪赫然出现在眼前,下面压着一张详细的说明书。
“那是老头子清醒的时候让我买的,送给你的。”说完便进了厨房,眼底藏着狡黠的笑。
泽叔叔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裤腿一边卷到膝盖,一边垂着,正兴冲冲地向着城堡过去。
谌姚放下护颈仪过去,伸手想要将泽叔叔的裤脚放下,没成想刚碰到裤脚,泽叔叔一脚踢了过去。
正中谌姚的脑门。
“你干什么!?”泽叔叔突然大叫一声。
袁阿姨闻声跑了出来,看见谌姚坐在地上捂着头。
“我的妈啊!谌姚你怎么了!?”袁阿姨吓得手抖,一点点摸着谌姚的头。
她转过头去质问泽叔叔:“你这老头怎么连家里人都打,怕是要被关起来你才安生。”
泽叔叔一听到“关起来”,情绪变得尤为激动,他开始大喊大叫,手上不停地砸着东西。
................
谌姚刚缓过劲来,扑面而来的是飞过来的拼图碎快和乱七八糟的物品。
她一把拉过袁阿姨,避开飞驰而来的纸巾盒。
她尝试着让泽叔叔冷静下来:“叔叔,叔叔,咱哪都不去,就在家里!”
“我错了!咱就在家里,是我错了!老头子,快停下来。”袁阿姨看着一地的狼藉,哀求出声。
泽叔叔看似冷静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目光却在四处打量。
视线落在厨房,他快速地抬脚过去,袁阿姨和谌姚暗叫不好,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刚踏进厨房,泽叔叔拿着一把水果刀直逼而来。
空气霎那间停滞,袁阿姨还是第一次直接面对如此场景,一时间竟哑了声音。
“叔叔,您可以说说话,您现在想要做什么,是拼图还是吃颗糖。”谌姚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抓起地上的拼图又拿出在楼下他给的棒棒糖慢慢靠近。
对于她的搭话,泽叔叔置若罔闻,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而愤怒时而悲伤,眼睛直愣地盯着谌姚,痛苦中带着挣扎。
突然地,他扬起手里的刀向着自己扎下去!
紧急时刻,谌姚直接扑了上去,挡下了泽叔叔手里的那把刀。
“啊!”
一声尖叫响彻在偌大的客厅。
袁阿姨几乎是哭着跑过去,看着谌姚的胳膊流着红色的液体,整个人又惊又怕,她抹了把眼泪,急忙跑进屋里拿医药箱。
泽叔叔已经呆滞,眼神木然地盯着地板上一滴一滴落下的血。
水果刀锋利的刀头扎在谌姚的胳膊上,起初她是感觉不到疼的。直到刺目的液体坠落地面,她才深刻体会到了。
只是这种疼的感觉抵达不了谌姚的心里。
她蹙着眉,咬着牙,直接拔出水果刀扔在垃圾桶里。
红色的液体再次淌了出来。
“赶紧先止住血,要马上去医院才行!”袁阿姨抱着医药箱跑出来,一抬头看见谌姚胳膊上的水果刀已经不见。
“你,你不会自己把刀拔了吧?”袁姨震惊得厉害,一双手颤巍巍地给谌姚止血包扎,目光时不时地观察着谌姚,“疼吗?”
谌姚沉默着,目光定格在泽叔叔身上,他坐在地板上,依旧是呆滞地盯着还未来得及擦拭的血迹。
“阿姨,”谌姚转过脸注视着袁阿姨,琥珀色的眸子深沉而认真。
袁阿姨不由得愣了下,她的眼神太过于成熟,明显是与年龄不符的。
谌姚的目光软下来,继续道,“我希望今天的事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她覆上袁阿姨的手,嗓音里多了一份恳求,“袁阿姨,可以吗?”
她的眼神里有太多的情绪,看得袁阿姨一下子哭出了声,她抱住谌姚,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声音哽着:“好,阿姨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