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对自己大哥的印象也不怎么样,简白无奈道“你是不是对年长大的男性都有天然的敌意?”
对加布里埃尔如此,对艾力克斯也如此。
威廉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我其实是个很糟糕的人,看所有人不顺眼。”
可他说完却没有走,倔犟地站在沙发边,好像在等什么。简白冲他招手,他别别扭扭地在简白身边坐下,很不乐意地低着头抱怨“他们都不好,你为什么总和他们来往。”
这种时候他看起来才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莽撞冲动,还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孤独。
萝拉自觉地靠过来,坐在简白的另一边,她把头靠在简白的肩上,满足地闭上眼睛,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是她最轻松的时候,不用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评价,可以放心地做自己。
简白好像什么都能包容,总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你,满足你所有的需求,却不放纵你任性,鼓励你在安全的范围内做任何尝试。
萝拉开始懂得威廉为什么离不开简白,她也开始离不开简白,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会伤害她,她那样好,不应该承受那种伤害。
母性的光环从简白身上散发出来,温柔地笼罩着他们,在这个比曾经的豪宅小很多的地方将他们很好的保护着,彷徨的灵魂找到可以停歇的角落,依赖着这棵苍天的大树。
简白把他们的手拉到一起,柔声说“你们要学会自己生活,我没办法永远在你们身边,难道我离开的时候你要抱着我哭吗?”
“你要去哪里?”威廉反应激烈,像他得知简白和加布里埃尔真的打算认真交往的时候一样震惊。
他不能忍受另外一个人带走简白,谁都不可以!
“我只是打个比方。”简白很无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程度的依赖已经远远超过正常挚友的范畴,他们在很多时候都像家人。
威廉的激烈反应源于对‘家’的保护欲,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自己的家。
他从小生活在陌生人的包围中,没有人在乎他的心灵感受,将丰富多彩的物质捧到他面前,将他放在金山上养育,却忽视了他日渐贫瘠的心灵。
这正是简白这样的心理工作者常常面对的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病人往往会表现出对心理医生的依赖,一旦医生表现出离开的意愿,就会招致非常强烈的反感,有时甚至会有暴力倾向,其实很多心理医生都会因为与患者的交往过深而在结束治疗结束后,被深感抛弃的患者伤害。
心理医生需要比常人更加敏感,能感知到病人细微的情感变化,却很难完全不受影响,简白拉着威廉和萝拉的手,像一株被吸食营养的大树,逐渐显露出力不能支的模样。
绞杀藤在刚刚攀附上大树的时候都很温顺无害,却在某一天大树才惊慌地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完全覆盖,藤蔓越缠越紧,它逐渐失去自主光合作用的能力,日渐枯萎,最终死去。
绞杀藤却在抱怨它不够强大,最终奔赴另一棵树的怀抱,周而复始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