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李氏自从嫁到婆家数年,却也还没有添一男半女,别的人不晓得其中内情,只怪李氏是个不会下蛋的鸡,唯独这李氏心内明白,是自己男人不行,只是这事哪里敢对人启齿,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今日见谭宠演出的这一幕戏,不觉心旌动摇,一夜没有合眼。
没想次日天刚亮,就见张氏找上门来,李氏不晓得这张氏又耍什么鬼,只得小心着开门迎客,见张氏悄悄道:“昨日多有得罪,你也太激性子了,怎么不吭一声就走了?姐许过的诺,决不食言的,那王寡妇就不说了,你的一份,哪能少了你的。”李氏将信将疑,道:“你带来了么?”张氏道:“看你说的,也不是个小数,这大白天哪能带着,不怕被人看见!要不,你晚上到我家来,悄悄取了去罢。”李氏道:“怕你又在蒙我。”张氏道:“你要不信,你就莫来要了,我是看你实诚,说句实话,你现在也无凭无证,那王寡妇也不说了,我还怕你说吗?”说着走了。
李氏也是财迷心窍,到了晚上,真就摸到张氏府上,进了门,喊了几声张姐,哪里有人应,有内室亮着灯,李氏寻到内室,不见张氏,却见谭宠走上前来,冲李氏笑了笑,一把就将李氏搂了。李氏一惊,待要喊人,却又被谭宠堵了嘴,道:“你喊也无益,这家里只有我们俩人。”李氏情知受了这张氏的骗了,想挣扎也无益,只得被谭宠得逞。
事过之后,张氏虽是放下了心,没承想这谭宠沾上了这俩人,却一发不可收拾,不光是明里暗里同这二人行苟且之事,还仗着一身武艺,横行乡里,拈花惹草,无恶不作。一次与张氏行事,终于被谭成闯见,这谭成先前也听了一些风言风语,只是将信将疑,总不想这两个不同辈分的人会做出这伤风败俗的*伦之事来。这次亲眼所见,气得七窍生烟。这谭成平时胆小怕事,对张氏百依百顺,今日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抓住张氏,便是一顿暴打。这张氏平时河东狮子吼,今日被抓了现场,自知理亏,也就慌了神,哪里还敢反抗。没想到谭宠跳下床,一把扭住谭成,道:“你若是识相,我叫你一声叔叔,今日这事你装作没看见,万事皆休。若是张扬出去,我认得叔叔,我的拳头可不认得叔叔。你不想想,婶子这般姿色,你与她般配吗?也只有我,才能享受这花容月貌的女人。”
谭成虽是有气,却也怕这侄儿凶横,不敢回手,只是指天咒地地骂,骂归骂,想家丑不可外扬,也只好忍气吞声。从此这对奸夫*妇明铺暗盖,张氏对谭成更加嚣张,谭成无可奈何。
一天李氏丈夫外出,谭宠得知后,天一黑就来到李氏家中,没想到谭宠的行踪早已被族人盯了梢,而李氏的公公又是谭姓的族长。谭宠刚一上床,突然火把通明,数十个青壮汉子在族长带领下,围住了李氏的住宅,把赤条条的奸夫*妇逮个正着。族长见自己的儿媳妇竟然干出这等丑事,气得白胡须根根立起,大怒道:“还不快把这两个奸夫*妇捆了!送进祠堂绑在祠堂柱子上,明天召开全族大会,执行沉塘族规。”
这谭宠、李氏两个被捆粽子一样绑到祠堂柱子上,被两个青壮汉子看守。谭宠一生奸淫作恶多端,没想到这次阴沟里翻了船,若不想法逃走,天亮就要沉塘淹死。只有想个法子逃走。看那两个汉子却不认得,想是从外村请来的光棍,便暗想主意,到了深夜,便对那两个汉子道:“两个兄弟,我有一句话,你们是听也不听?”其中一个矮个的汉子冷冷道:“你都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话?”谭宠叹息道:“我死不打紧,只是可惜了我身边这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和我那一样俊俏的婶子,还有我身边的一些家财,两位兄弟如若能救了我的命,这位女子和那婶子,还有我那些家财,全归了俩位兄弟,如何?”那矮个汉子一听,一双色眼往女子身上瞄了瞄,嘴里道:“亏你说得出口!莫说你这话没人相信,我等就是得了这女子和那不义之财,被族长晓得,他还不剥了我的皮!”那高个汉子也道:“你少废话!我才不上你的当!”谭宠一听,便向李氏使了眼色,那李氏也被逼急了,计上心来,便向二人使媚眼道:“俩位好汉!看你们也是响当当的汉子,却如此胆小如鼠!你要不信他,也不信我么!这深更半夜的,你二人先放了我,带了我走,我带你去他家同他婶子说,料他婶子在这村里也待不下去的,必是取了钱,同我来救他,到时放与不放他,全在你二人,或者你相信了他,放了他,我们一起逃走,或者你不相信他,不放他,你二人同我俩人逃走,也至少救了奴家一命。”那矮个子听了,想了想,对高个子道:“听这婆娘的话,这事也还行得,你看如何?”那高个子道:“行是行,只是怕逃不出去,要是被抓,可是惹了大祸,你我性命难保。”就听这李氏冷笑道:“看你们两个汉子,空长了一身膘,却是个没有脑壳的窝囊废!人说人无横财不富,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都情愿跟你过日子了,还白白得一注家财,好好的机会,你二人却不会享受,活该受一辈子穷,做一辈子光棍!你二人带我等,连夜逃得远远的,这深更半夜的,有哪个人晓得,在这乱世,官吏都管不了了,哪里没有你二人容身的地方!”
一席话说得那矮个子连连点头,道:“说得好!说得好!”便对高个子道:“你要不做,你闪到一边去,莫来挡我的好事。”说着便自己来解这妇人的绳子,那高个子见状,便也来相帮,不一会放下了这妇人,便要妇人带路去取那钱和那婆娘,这李氏却坐在地上道:“我这双手脚麻得不行,一时哪里动得,口也干得要紧,你去取碗水来,我喝了好上路。”那矮个子便让高个子去取水,这妇人见高个子去了,便道:“你也闪一边去,我憋急了,要解手哩。”那矮个子一听,嘻嘻笑道:“你都是我的人了,还顾忌什么,你理解就是。”李氏一听,碎了一口,怒道:“哪有女子当着男人行这事的,你快些闪开些罢。”矮个子一听,只好笑嘻嘻走开了,这李氏见他走开,慌忙到了谭宠身边,找到绳头,三两下解开了绳子,谭宠被松绑,慢慢活动两手,见那矮个子上来,虎了上去,便将那矮个子掀翻在地,夺了他的刀,一刀结束了性命,又闪在门边,见那高个子取了水来,也一刀杀了。李氏哪里见过如此场面,一时吓昏了过去,谭宠哪里顾得上李氏,转身逃出祠堂,趁黑夜逃出村外。
这谭宠逃出潭家村,如龙入深潭,虎归深山,纠集一伙杀人放火的散匪,在衡州城外一带打家劫舍,危害乡里。他手下几十个盗匪,有时分开作案,有时集体行动,行事无常,也不在一个地方长期活动,官府大户都拿他没办法。
这谭宠平生有三大爱好,一是好武,每天练武不间断,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如今他的功夫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心狠手辣,他要人死,就好比阎王派人来催命,连手下几十个杀人放火之徒,也个个惧他。二是好色,只要他看到或听到那个村有几分姿色的妹子或少妇,不管是官家大户还是贫苦人家,都会想方设法弄到手。因此事闹得衡州城内外鸡犬不宁,纷纷上告官府,要捕捉这个采花大盗。三是好酒,逢酒必喝,酒量惊人,不知道什么叫喝醉。这谭宠却也有他的长处,虽贪杯好色,却也不贪财,为人豪爽。除女人外,凡是劫来的金银财宝,都与手下人均分,从不多拿半文,因此手下人即怕他又服他。
谭宠在衡州城外一带混久了,人马也多了,也想占个寨子,当个山大王。一日,他手下人打听到鸡子岭有一伙强人在岭上立寨多年,寨主叫屈云,手下养着五六十号喽啰,聚集不少金银钱财。谭宠一听,虽说那山寨离衡州城较远,还是召集几十个盗匪,准备攻占这个山寨。一伙人直奔鸡子岭,那屈云哪里是他这一伙亡命之徒的对手,被赶下了山寨。谭宠进了寨,一看山寨吃喝居住样样齐全,周围风水也不错,很是满意,便在此扎了下来。时间长了,便觉得少个压寨夫人,就想到了那张氏,叫来心腹王汉民,吩咐道:“我有个相好的,现住在东乡的谭家村,是那谭成的婆娘,叫张氏。你明日下山去,悄悄把她接上来,也好了却大哥一桩心事。”王汉民一听心里纳闷,又不好多问,次日清晨,便下山去了。
再说谭家村族长见谭宠逃走,看守被杀,便派数路人马捉拿,一夜下来,连个人影也没有见着,只捉拿了李氏。族长大为恼火,第二天一大早便要惩办李氏。李氏一想既然罪责难逃,临死之前也得道出心中的冤情和怨气,于是当着祠堂族人的面,哭诉道:“众位乡亲,我也是事出有因,是这家男人无用,才把我逼成这样的。”族长大怒,道:“不要脸的荡妇!临死还要向我儿身上泼污水。”李氏一听,哈哈笑道:“你自己生了一帮无用的男人,做的也是断子绝孙的事!”骂声不绝。族长的儿子也在场,一听这婆娘说的话,满面羞愧,抽身便走。众人议论纷纷,在场的张氏和王寡妇见李氏如此惨情,心里直打鼓,害怕李氏临死时拉她两个作垫背,听见李氏倒是没有提到她俩,才放下心来。
这族长被骂,更是怒不可遏,一声令下,当众沉塘。可怜的李氏,年纪轻轻做了替死鬼。李氏沉塘后,张氏倒也安分了些,平日里也不当众责骂谭成,却也对他不闻不问,对谭宠是夜夜想,天天咒,总盼着与他相会,一年年过去,连个影子都没有盼到。
这日一早,张氏打扮一番,出门去赶集,刚来到村口,也是凑巧,正遇上一个汉子迎面过来,道:“请问大嫂,谭家村谭成家的张氏可在?”张氏道:“我就是呀。”原来这汉子就是王汉民,一看这张氏虽然徐娘半老,却也有些姿色。王汉民道:“原来是嫂夫人,汉民我有礼了。”张氏道:“你找我有何事?”王汉民道:“我是谭宠寨主的手下人,奉大哥之命前来接嫂夫人。”张氏一听,吃了一惊,疑心自己在做梦,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谭宠现在在何处?怎么才想起来找我?”王汉民道:“大哥之事一言难尽,还是请嫂夫人速速动身,与小弟前去见大哥吧。”张氏心里咚咚直跳,道:“你在此处等候,我回去就来。”王汉民就递过来一个包袱,道:“请嫂夫人把这包东西带回去留给家人用。这是大哥叮嘱的。”张氏接过,忙慌慌张张去了。
不一会,张氏来到村口,与王汉民出了谭家村,几个喽啰早已在大路旁等候,请张氏上轿后,一路急行抬到鸡子寨。谭宠得知张氏已到,忙出寨相迎。张氏一看,见谭宠不比当年,数载别离,都有说不出的情与恨。当夜两个重温旧情,张氏道:“算你的良心还没有被狗吃了,没忘记婶子当年对你的一片痴心。”谭宠道:“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在思念婶子,只是无法进村。”张氏叹了气,道:“可怜那李氏,她却为你沉塘,造孽啊!”谭宠听了,只是摇头,百般安慰张氏,把个张氏弄得神魂颠倒。
却说屈云领着刘尚和上百个喽啰与猎手,不到两个时辰就赶到鸡子岭。因赶得太急,大伙都很累了,提议在山下休息一夜,等次日清晨再攻打鸡子寨。刘尚不以为然,道:“兵贵神速,不能让山上的谭宠知晓,只有来个突然袭击,杀他个措手不及,才有胜算。”屈云赞成刘尚之计,便即刻上山捉拿仇敌。这正是:
劝君莫娶杨花女,奸夫*妇罪该诛。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要知谭宠、张氏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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