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李小勇同岳宏率众人马下山,迎面碰见刘尚,刘尚一见,忙令手下了连放了三支响箭,通报兴阳;一面令队伍退到一处平地,压住阵脚,防敌偷袭。就听李小勇率军至刘尚阵前,怒喝道:“刘贼!吾与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今日你果然到此来寻死,也是老天有眼,正好让吾拿你的人头来祭吾父兄!”刘尚一听,哼了哼道:“李将军!想不到你堂堂一个当朝将军,路府守将,竟来这阳明寨落草为寇,还口口声声要踏平衡州,活捉刘尚,今日吾来见你,倒要看看,你如何活捉我?”李小勇一听,冷笑道:“吾暂居此寨,只是为了杀你报仇,你本身就是草寇,有何资格说我!”说罢,挥枪上来,直取刘尚,刘尚正要上阵,黄胜宁道:“何劳元帅亲自上阵,待吾去对付罢。”说完,提锤杀来,一旁的岳宏见状,喝道:“将军少歇,让吾去杀了这贼。”提棍冲来,二将锤棍相碰,火光四射,斗了二十余招,岳宏不敌,要打马回阵。黄胜宁哪里肯依,双锤使个不停,岳宏无法脱身。李小勇一看,知岳宏不是黄胜宁的对手,拍马上阵,刘尚一见,哪里忍耐得住,拍马出阵,直取小勇,小勇乘机冲出,接住对方的枪,好一场厮杀!一方是怒火满胸欲报父兄仇,一个是踌躇满志要收鲁莽汉,一时斗得满山风林啸,遍地禽兽逃。
这李小勇与刘尚战到三十余合,情知自己不是刘尚的对手,正好趁机打马向山上逃窜,引刘上山。刘尚情知李小勇必设下埋伏,然为吸引敌主力,让敌不至过早察觉兴阳异动,只得假意挥军上山追逃。追至第二道关口前,看上头山势险峻,忙令人马停止追击,压往阵角,就地布防。李小勇正想引刘尚进入第二道关口,再四面合围,不怕擒不了刘尚,现见刘尚不再追击,哪会罢休,只得又调转马头,率众下山溺战。无奈刘尚只是原地迎战,并不追击,双方又是短兵相接,厮杀起来。
这李小勇正率众与刘尚义军杀得难解难分,突然听到有人惊呼:“山寨起火了!”李小勇抬头一看,只见山寨处浓烟滚滚,直冲天际,就听从山上下来的探子向小勇禀报道:“将军不好了!一队人马从北门摸上山来,杀退吴将军众人马,活擒吴将军,已破了我大寨,正从我山上杀来。”李小勇一听,愣了半晌,才猛悟过来,问道:“可知是何处人马?”探子道:“小的只知对方领头的号称小霸王易兴阳。”易小勇不听则已,一听犹如祸从天降,仰天叹息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想算计于人,哪想反被别人算计。”一时就听山上冲杀声传来,小勇的人马,一个个惊慌不已。
就听刘尚呵呵大笑道:“李小勇!你如此伎俩,就想引吾上钩,也太小看我刘尚了。现你已无路可逃,若想保命,放下兵器,吾放你一条生路。否则,片甲不留!”李小勇此时已时惊怒交加,哪里肯认输,只好一不做二不休,来个鱼死网破,忙命岳宏速去身后迎敌,自己横下心来,挥枪来战刘尚,宁舍了自己的命,也要取了刘尚的性命。洪可郎见这家伙来势汹汹,情知是想以命相搏,担心元帅有失,便挺枪来战。一时间二人又杀得天昏地暗。
此时,易兴阳、唐林已从山寨往山下杀来,正遇上岳宏。唐林一见,忙挥枪杀来,二人战了二十余回合,未见胜负,惹得兴阳兴起,挥枪上前,岳宏本已精疲力尽,哪里是小霸王的对手,只几回合,便被兴阳生擒了过来,岳宏带来的众喽罗见状,慌忙向山下逃窜。兴阳便对周围守敌大喝道:“吾知你等已设下陷阱,现我大军已生擒吴、岳二将军在此,你等若识趣,早早出来投降,若是仍要施放暗器加害我等,只叫你等玉石俱焚!”原依计要在山道两旁准备施放滚木擂石的数百喽罗眼见吴、岳二头目被擒,一听兴阳的话,既不敢出来受降,也不敢施放暗器,只得眼睁睁看着兴阳等人押着吴、岳二将,冲下关来。兴阳正看见两军混战,李小勇正在与洪可郎厮杀,便对李小勇喝道:“李小勇!你已被我元帅率众义军四面包围,吴刚、吴宏二将军已擒,你还不放下兵器投降!”
这李小勇本想同刘尚来个同归于尽,没想却被洪可郎这厮缠住,二人势均力敌,一时脱身不得,更是心急如焚,气得毛发均竖,气恨不已,一听岳宏被擒,更是绝望,四顾敌势,只见前有刘尚、后有兴阳,左有黄胜宁,右有唐林,四将正在对自己虎视眈眈。心想就这么死了,如何心甘?便想从弱者下手杀出重围。只见一旁的唐林也是年轻,其功夫应不及刘尚和易兴阳,便弃了可郎,挥枪向唐林冲杀过来。这唐林一见,这家伙岂不是见我唐某好欺负么,不禁气冲斗牛,挥枪迎敌。唐林武功虽逊于刘尚、易兴阳,然也是马军上将之一,并非浪得虚名,一时蓄力待发,两枪相碰碰触真火,二人斗了数个回合,李小勇才知对方功夫也不弱,不是个善茬,一时心灰意冷,又见可郎岂会放过自己,也向他紧逼而来,小勇便想今日命已休矣!紧要关头,却听刘尚向可郎和唐林喊道:“二位将军且放过他罢,待吾来劝劝他。”唐林与洪可郎一听,只得罢战,李小勇此时已气喘不已,哪里还有力战二将的气力,绝望之际,也只得休战。
刘尚便对李小勇道:“李将军,你要报你父兄之仇,吾岂不知!只是请将军容吾说个明白。我义军本没有招惹你父兄,实是你一兄弟将我义军二位姐妹勾引至你府上,欲行不轨,我二位姐妹宁死不从,拚死抵抗,后又被我盟主同易兴阳、方云等率众到府上寻人,为救二位姐妹,误杀你父兄。想你也是当朝一将军,难道不知你父兄在县城所为?今日吾亲自率军而来,非为报复你狂妄之言,实是想借此机会,向你说个明白,你若是个通情达理,知晓是非之人,应知我刘某及众义军之为人,决不是滥杀无辜之流,你若是不信,可回到你府上,向家人细细问个明白,便会知吾所言不虚。”李小勇一听,心里也明白小弟李小成之为人,一时竟不能言,暗自道:吾口口声声说要报父兄之仇,若是要真的像刘尚所言,我这报仇之举,也算不得光明磊落之人了。事到如今,因我报仇之故,让山上的不少兄弟丢了性命,更让二位兄弟被擒,吾若是脱身而去,也无颜面对生死结拜的兄弟!罢罢罢,我李某只有一死以谢众兄弟。想罢,便欲挥枪自刎,岂知洪可郎早已盯得死死的,见这厮情形不对,忙冲上前去,挥枪打落其枪,唐林也同时上前,二人齐力将李小勇擒下马来,推到刘尚面前。
刘尚不想这小勇竟然要寻死,也一时大惊,见洪、唐二将将其生擒了过来,推到自己面前,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慌忙下马,亲自上前扶了李小勇起来,道:“李将军父兄之意外,实非我等有意为之,然吾也深感可惜,深责不已。将军不解情由,欲报杀父兄之仇,也在情理之中。常言冤家宜解不宜结,将军若不计前嫌,可否参加我义军,同举大业?”李小勇此时已身不由己,羞愧不已,怔了半天,方叹息道:“败军之将,已万念俱灰。元帅若开恩,可容吾归家养老?”刘尚劝道:“将军年轻有为,正是为国效力之时,如何便退居乡下?岂不埋没你一身功夫?”李小勇拱手道:“家中父兄俱亡,家母终日以泪洗面,更是对吾万般担扰,余只想承欢母亲膝下,传宗接代,吾意已决,万能望元帅垂恩。”刘尚一听,情有可原,只得应允,道:“既然将军去意已决,吾也不敢强留。”岳宏、吴刚见状,也双双跪请同李将军一同归乡,刘尚慷慨答应,命唐林挑了几匹好马,对李小勇等人道:“本帅无其它相送,这几匹马也是蒙古纯种,一路上倒是用得着。一路保重罢。”李小勇也不好推辞,只得跪恩,羞愧道:“元帅胸襟坦荡,吾不如也。就此告别。”便携岳宏、吴刚回老家,三人自此相伴颐养天年,这是后话。
阳明寨一战,除李小勇带走十几名亲随外,其他人全部归降义军。刘尚随同兴阳等登上主寨,举目四望,真是好山!只见得:
群峰巍巍,河塘连绵。极目远眺,衡岳九嶷永道二州,潇湘蜿蜒尽收眼底。俯身近观,险峰怪石古木参天,竹海滴翠松涛和鸣,天池如镜溪流湍急,雾绕山间涌泉飞瀑。又见得,山间佛寺现红墙,林中道观气宇昂,僧尼道士鸣钟鼓,庙中客香烟腾腾。真乃天下人间仙境,修行洞府。
刘尚等观景良久,感概万千。下得山来,途经一大庙,只见建筑宏伟,气势非凡,便对众人道:“这寺庙倒也热闹,看香客也多,必有些灵气,不如我等去敬一炷香罢。”黄胜宁道:“元帅若要敬香,待我先与方丈通报一声,再进庙罢。”刘尚摆了摆手道:“何必拘礼,惊动方丈!我等只做一普通香客就是了。”一时众将卸下盔甲,连同兵器交与随从,着了便装,进得寺来,准知这寺中方丈一见,慌忙亲自到山门前相迎,笑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亲自光临贫寺,老纳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刘尚只得拱手道:“大师可晓得吾等是准,何劳亲自相迎?”方丈呵呵笑道:“施主英名赫赫,不到片刻功夫,便平定阳明山寨,还此地太平世道,施主之大恩,老纳岂能敢忘。”便引了刘尚等入大殿焚香拜了佛,事毕,便请刘尚等入静室喝茶。
刘尚不好推辞,只得跟随至一内室,倒也清静,只听窗外百鸟鸣唱,蛙声阵阵。众人坐定后,便有一位小和尚敬上茶来,方丈细细瞧过刘尚,笑道:“不知施主家居何方?”刘尚道:“吾乃辰溪人氏。”方丈道:“施主与佛门有缘,既生于佛,必去世于佛,将善终矣。”刘尚一听,笑道:“吾虽生于佛,然已是杀伐之人,何得善终,大师莫要安慰我罢。”方丈呵呵笑道:“佛门之人,不打诳语。佛门虽禁杀伐之人,然杀伐之事,也分正邪善恶,以正善去邪恶,非行杀伐不予去之者,杀伐又何罪之有?施主等替天行道,舍身仗义,去邪除恶,乃大勇大义也。”刘尚听了,心里暗暗称奇,道:“不想大师远离红尘,却也深悟世间之事。”方丈遥了遥头,叹息道:“如此乱世,邪恶当道,芸芸众生,蒙冤含屈,黎民百姓,水深火热,岂容我等清静。”刘尚等听了,也点头叹息。众人寒暄一番,刘尚见天色已晚,告辞回到永州城。
刘尚等回到永州,一面令义军休整,一面与涂貌、黄胜宁等众将计议攻全州、道州之策,道:“我等既已攻占永州,现西有全州,离永州只有一百五十来里;南邻道州,约二百四十余里。这两路乃湖南道最后的元军所占之地,已完全处于孤立状态,不如乘胜取之。”
黄胜宁道:“全州、道州守军都不多,城内各有兵马约两千余人,将军不过数员,可同时分兵取之。”涂貌道:“两州守军虽是不多,然这两城城墙坚固,要是强攻,也必有伤亡,各攻城将士,可先礼后兵,以我大军之威,说服其归顺为上。即便是强攻,也要精心谋划,集中我优势兵力,一举成功,切不可轻敌,一挫再挫,造成不必的伤亡。”刘尚听了,点了点头,道:“黄、涂二位将军言之有理,我等兵分两路,同时攻二城。涂貌、陈虎、王子成和荣泽,你们四位领兵四千,攻取道州路;易兴阳、黄胜宁、王克平、洪可郎,你们四位也领兵四千,攻取全州路。”涂貌与易兴阳等遵命,各自领兵出战。
且说这道州乃湖南道末端,南邻连州,西接全州,背靠永州,是通往两广要道。宋代为府,元初为安抚司,后改为路。道州路府总管阮国平,达鲁花赤格图,守将陈佑仁,有守军两千来人。前日探子来报,说衡州义军已攻破永州。阮国平便召集格图、陈佑仁商议对策。格图道:“虽然叛军势大,我等也不可畏敌,就是前来攻城,只要我们上下同心,坚守城池,谅他也飞不过城墙。”阮国平道:“格图大人说的倒是不错,只是叛军来势凶猛,衡州和永州曾都是重兵把守,却被他们一个个攻破。道州这小小城池,兵不过两千,将不过数员。不知格图大人与陈将军如何应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