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跟庚哥提及的一些道理,庚哥到现在都觉得意义非凡受益匪浅。
只是他那爹就算再有见识,却也对庚哥无可奈何。
果然仰望天空的咸鱼,才是世间的终极奥义。
他爹给他举过一个例子。
一把举世无双可斩天灭地的宝剑,你把它分十份让十个人共管。
要绝大多数的人同意,才能重组这把剑。
那么这把剑的每一次使用,必然符合这十个人中超过五个人的利益。
你要把它分成百份儿千份儿。
那么它的使用,往往大部分时候符合超过五十人或五百人的利益。
但你要把它分成上万上亿份儿。
那么好,它的每一次使用,必定反而只符合其中极少数人的利益。
人数越多越离谱。
但凡有一次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那还得靠掌剑人的良心。
能掌剑必犯贱,这种人一般都没什么良心。
群众的眼睛从来不是雪亮的。
人类越构成数量庞大的群体,往往越容易陷入群体性狂热和盲目,难以做出真正理性的选择和决策。
但每个掌握碎片的人,却都能获得一种自以为掌握这把宝剑的虚幻满足感,满足于虚假的权力欲。
这就是所谓皿煮的实质。
只是被过分包装与美化,才让很多人误以为,它就是唯一正确和正义的完美制度。
实质上这种制度虚伪又低效,其运转不可避免的充满着欺骗与谎言。
他那心脏爹只是个赚钱的高手,并不是什么社会学家。
你当然不能指望他提出什么比皿煮更高明的社会制度。
这需要更多人了解到所谓皿煮的局限性,了解到它其实并不是人类社会组织制度完美的终极形态。
需要更多人进行更多的思考探讨与试验,才能够得出。
心脏爹跟庚哥说这些的目的也不是想搞什么社会试验,他不过是为了跟庚哥说下面这番心脏的话:
“照顾好你董事会的各方利益。”
“运用好外界对真实年报财报的解读规律以及各种公示内容,引导或者说误导好你的全体股东们。”
“千万别指望股东大会能帮你做出什么正确决策。”
董事会人少,全体股东大会人多。
没有任何能赚钱的公司和组织,会是以皿煮的方式运行的。
对他那心脏爹来说,这就足以证明皿煮这种组织形式的低劣性。
所以庚哥也从来不迷信皿煮。
他会使出皿煮这条毒计,只不过想让士族内斗得更激烈些。
原本各地的世家豪族,只能被动接受占领当地的军阀寡头们的统治。
只是军阀寡头们需要分润他们些好处,换取他们的配合而已。
但现在,庚哥只要以复上古圣贤之举的名义,给出推举当地行政主官的权力。
为了争夺县令郡守等等各种行政主官的把控权,当地士族自己都得先把狗脑子打出来。
现实会教会他们做人。
割据一地拥有兵马的军阀寡头们,迟早会用拳头让他们懂得,勾八大的才配说话。
刀架脖子上的推举迟早会出现,并且庚哥并不会禁止这种现象。
只要皇家以复古名义赐予的推举权存在,被强行用武力统合在一起的世家豪族就始终不会甘心,不会停止作妖。
他们会不停使用各种方式争夺他们觉得本应属于自己的权力。
县内世家乱斗,争夺县治权。
郡内世家乱斗,争夺对郡事的主导权与影响力。
他再抛出二颖任期之后,多数郡县与州支持的人选可为太师,开府建牙议决国事。
实际掌握郡县甚至州的军阀们也会因为想扩张势力与影响力,内斗不休。
现有规则下能够获取权力,谁还有空理会他这个皇帝?
正好就没人管他了,他就可以随意躺平摆烂愉悦的当条咸鱼。
哦,这是实话不能说。
他们皇室就能苟起来偷偷发育,然后闪亮登场惊艳所有人。
庚哥当然不会傻到跟这帮人解释什么是皿煮。
以及皿煮的欺骗性和好处以及危害。
解释不来的,根本说不清楚。
他只是简单的把这些思考,在脑袋里总结成一句话说了出来。
“各地官长,自此诏起,再不由朝廷任命。”
“皆由当地士绅推举之,而后皇家以诏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