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其实没那个意思。
他了解庚哥之前提出的世家豪族兼并导致失地农民太多,以至聚为盗匪的说法。
他也认同温和推行公田制,解决这个麻烦。
只是寒族小地主出身的他,时长也忍不住迷惑,他们这般做真的对吗?
照这么玩儿,以后负责管理国家的士,大部分就真的要从商贾中间出来了。
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让他不由一直忐忑。
就好像如今的公知一遇见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就会往美西方的制度中找差异找真理。
朱儁也忍不住会往前看,往过去的历史中找答案。
那当然是找不到答案的。
他于是经常觉得那些守旧派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还能运行的天下制度,为什么要改?
诸姓士绅怨气和不满这么大,为什么还要继续改?
他只是迷惑而已,却并未彻底站到守旧派那边。
他尤为恐惧的,是小朝廷会按照王莽在新朝的做法,以严刑重罚来推行新政。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因为王莽新朝那么干的结果,是被天下士绅共弃的败亡。
而皇甫坚寿与张辽的滥杀和铁腕,终于让他把这两件事对上了。
一时情绪激动之下,难免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他也顿觉失言。
又遭卢植张让皇甫嵩荀彧等人或严厉或惊恐或关心维护的喝止。
朱儁默默的低头,再不发一言。
一直半闭着眼睛假寐摸鱼的庚哥却并不认为被冒犯到了。
他很满意有这么帮能干的臣子。
也明白任何团体中都得有这么一个反对派。
总是好事,不至于干什么事都一片赞同,看起来爽了。
没人从反面提供意见,导致视角狭窄,很容易犯错。
犯错多了搞不好他又没法儿躺平了。
再说王莽,那应该是个穿越者前辈吧?
被位面之子轰杀了的穿越者前辈。
对王莽事迹一知半解只是道听途说的他,并不觉得这是个侮辱。
反而提醒自己不要插手太多,否则容易搞出位面之子轰杀自己。
所以他很随意的挥了挥手:“无妨,言者无罪。”
他脑袋里突然影影绰绰冒出来一句话,他前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想着可以替朱儁辩解一番,于是就信口说了出来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说出嘴才发现好像记不全。
中间忘了的那段口中随便嗯啊着糊弄过去,然后看向朱儁:
“朱卿可谓吾等之镜也!”
正在惴惴不安的朱儁那一刹那泪流满面,长揖弓身道:“陛下……”
下面的话竟只剩喉头哽咽,脑中混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