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瞒最终也没能满足绍宝宝的愿望。
那或许是阿瞒的错,也或许是绍宝宝的错。
阿瞒错在他无法获得超出时间线的出装速度,在绍宝宝病亡前攻陷邺城。
绍宝宝错在失去争霸天下的雄心后,太快的衰弱与病死。
可直至临终前,绍宝宝也不曾放水。
他竭尽所能的维持着自己的势力,维持着麾下的平衡,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实力与阿瞒对抗。
就仿佛他与阿瞒并不是在争夺这个天下。
而是在黄昏前的庭院中,于一树茂密的梧桐下,在纵横十九道的棋盘上手谈。
他不会相让。
因为在初相识的时候,他便犯过这种错误。
那时生性跳脱的阿瞒并不擅长弈术,所以总是轻易的被他击败。
他很喜欢这个刚认识的朋友,很害怕他会气恼,所以刻意的相让了。
阿瞒终于赢了一局,他以为阿瞒会开心。
可是,一直挂在阿瞒唇角的一份满不在乎的笑容却消失了。
绍宝宝迎来的是阿瞒朝他面门挥出的一拳。
正中鼻梁,他鼻血长流。
突遭重击下他也恼了,扑上去便与阿瞒厮打。
他毕竟痴长几岁,身量尚未长足的阿瞒不是对手。
但打完之后,阿瞒却朝他咧嘴笑了:
“为友便要这般,互相毫不留手。”
“惯于让人,是瞧不起谁?”
他呐呐的回嘴:“哪个曾相让与汝?”
结果阿瞒又恼了:“你辱我愚乎?”
扑上来又与他厮打在一起。
从那以后,与阿瞒相争,他便从未留过手。
两人直到筋疲力竭,各自躺倒在地上。
身上衣袍均已稀烂,彼此鼻青脸肿。
却不约而同的忽然同时放声大笑。
习惯谨言慎行的他,那一刻胸襟间突然涌出一股此生从未有过的畅意。
自那日起,阿瞒带着他横行京师。
与浪荡年少群殴,偷窥娇娥沐浴,甚至掳走黔首家新嫁娘奸淫。
“休要惊怕,吾等只须不被人当场锁拿,无人敢寻至门楣,家中此等颜面尚是要的。”
同样身为庶子的阿瞒如此告诉他。
那段时间,他跟着做尽了此生从未曾想过的恶事。
但是却觉得畅快。
他总觉得是阿瞒带给了他幸运,因为正是与阿瞒相识后,小叔袁隗找到了他。
与他一番深谈,告诉了他族中决定。
他曾经愤恨过,可后来又觉得那是一个机会。
否则袁家的支持永不会落到他的身上。
他结束了他的浪荡生涯,重新恢复了原本谨守礼节温润有礼的模样。
只是却不再拘谨,胸中自有一股敢于天地赌一局的豪情。
再遇见阿瞒作恶,他总会笑骂一句:“汝却又在胡闹。”
阿瞒咧着嘴跟他笑:“装甚,汝初经人事几许时某都知。”
不管如何,他们的友情从未变过。
只是那时的他们又如何能想到,有一天他们竟能以天下为棋局,酣畅的对弈这么一回。
这一次,他并未留手。
他差点赢了的。
但他终于还是输给阿瞒的那股子狠劲了。
他从小就觉得自己缺乏的,阿瞒身上那股子横起来可以不管不顾的狠劲。
即使他再努力的去维持,他麾下的恶斗仍旧滑向彼此为仇寇的方向。
曹袁之战的转折点,虽然多被归于乌巢之战,实际是在张合、高览的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