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就容易养成对任何人都客气有礼的习惯。
结合他们的身份,反而容易养成对下有礼而对上倨傲的所谓不畏权贵的“名士风范”。
人人生而平等其实就是一种商业逻辑。
只要你买得起我的东西我们就是朋友,管你什么出身什么身份。
换另一句同样意思的说法大家或许更能有感触:有奶就是娘。
连血缘关系都可以无视还不算真正的平等么?
随着河东货殖书院的成功,士林间也有批评之声。
指责卫览束修收得太贵,绝了寒族子弟的进取之路。
卫览腹内冷笑,货殖本来就是讲本钱的事儿,你特么学成了也没本钱,学屁啊学?
但他是卖学问的生意人,当然不跟人生闲气。
干脆置广厦,每日实操研习后的坐而论道与商德课程全改成免费的公开课。
缺乏实操和老师傅亲手帮带,只是纸上谈兵听出来的寒族士子当然差正式学员甚远。
批评依旧,卫览又干脆开放了对寒族子弟每年指定名额的免费资格。
你可以跟贵族子弟们一起就学,但学完之后就不是给我干活儿一年了,要至少干五年偿学费。
如此坊间议论方休。
但每年免费名额却是不多,那自然任由卫览挑选了。
其实绝大多数的寒族子弟有科试出仕的机会,倒并没有多渴求他这里的名额。
少数来求免费资格的士子也资质一般,并不能帮卫览做什么太大的生意。
他都是随意挑选了,三年后扔在书院里用他们熟悉书院规矩的优势,当带学员的助教使唤。
期满之后有些人愿意留下,那就一份月例继续干,干得好的还可以升到讲师。
能升上去的却只是凤毛菱角。
那些干满五年离开的,也没有混到太如意的。
还是那句话,没本钱你学个毛线商?
“人尝言公瞻公藏私,方至于此,却不知商利是讲本钱的。”
座中夸夸其谈的,正是河东货殖书院的三年毕业生,令狐缇令狐文赤。
令狐本来是春秋时代的一个地名,据《水经·冻水注》载:令狐即猗氏地。
姬昌之子毕公高的后代魏颗得了胜仗,晋景公把令狐一带赏赐给他做封邑。
魏颗之子魏颉以封地为氏,称令狐颉,自此有了令狐氏。
这令狐文赤一脉,至今仍居住在河东猗氏县,也是当地豪族
近些年间,并州商贸渐盛,凭借着领先一截的商业意识与更适应新政的资本,河东皇商多往并州经营。
然而此地为冀州邺城,这令狐文赤却是个彻底的投机主义者,他信奉风险越大利润越足。
因此独辟蹊径的跑来了冀州经营。
“彼辈无本,倒怨所学无用,何痴也?”
他为自己的言谈做下一句定语。
然后运着夹起一片肉糕,丢入口中草草咀嚼,举起桌上的白玉酒樽请酒,偏头以袖遮面饮下。
说是白玉,其实就是白瓷而已,只是做工讲究,价格堪比白玉了。
他为侧席,主席上正是闻喜裴氏的裴绾裴文崇。
裴绾腹内暗讽,汝既知所学可用,公瞻公有言,夫险地可得奇货,物稀则贵,然若其险不可御,无异博戏,非商道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危险的地方可以得到珍奇的物品,物品越稀少是越贵的。
但是如果那种风险不可把控的话,那就不是行商,而是赌博了,很可能血本无归人财两失。
汉代的赌博叫做博戏。
大抵是来学习的都是贵子,河东货殖书院传授的商道并不鼓励这种太过冒险的商业行为。
可裴绾也没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因为他这会儿也在邺城。